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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8)

北上寒川 小妖墨 8045 2024-06-29 17:00

  小船在海面上漂浮摇晃,窄小的船舱里充斥着腥咸热辣的液体和无法压抑的抽泣。

  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后化作报纸上一行行放大的粗体标题,里面的殁字面目全非,它读作冤!

  雪白的墙壁不住倒退,凌乱的脚步声急促如鼓点。

  年轻男人的声音沉重低缓,像是遥远时空里传出来的钝钟,一字字敲出,回旋在耳际:沈宁生,韩雪落,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很肥吧?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66章

  第二天早上顾珩北是被小侄子揪着鼻子闹醒的。

  小叔叔孩子趴在顾珩北身上,拖着长长的奶腔,我饿呀!

  唔?顾珩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早晨被人弄醒的陌生感让他恍惚了好几秒,几点了?

  孩子爬过顾珩北的脑袋,肉呼呼的小脚丫子还在他脸上蹬了一脚,小崽子够过顾珩北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告诉他:七点啦。

  顾珩北无声地发出一个靠,小孩子作息规律,晚上九点睡,早上七点醒,准时准点饿肚子。

  顾珩北是从这一刻才发现小孩子玩起来有意思,但真正养起来是一个多么麻烦的工程。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路况显然比下雪时候更糟糕,顾珩北起床后打开窗子往下望了望,能看到路面上结着厚厚的冰。

  下雪不冷化雪冷,顾珩北把小孩包成个粽子,连裤子都穿了四条,两条秋裤,一条羊毛裤,还有条棉裤。

  有一种冷叫小叔叔觉得你冷,孩子其实不舒服极了:小叔叔,我蹲不下来啦!

  顾珩北只得给他脱去一条秋裤。

  跟蒋主任约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顾珩北来不及做早饭,热了两盒牛奶又拿上几块真空包装的戚风蛋糕就带着孩子出了门。

  太湖华府离三院虽然没有家属楼那么近,但开车二十分钟也就到了,顾珩北停好车,小家伙刚好灭掉最后一块蛋糕,蛋糕屑沾了满嘴,还有很多碎屑掉在他的身上、座椅上还有车地毯上。

  顾珩北点了点孩子的脑门:顾聿泽,这辆车是我跟你钟叔叔借的,你这么糟践它小叔叔到时候赔不起就把你抵给钟叔叔!

  不怕!孩子抹着小嘴巴有恃无恐,让我爸爸赔!我爸爸有钱!

  你爸爸穷得也就剩下钱了顾珩北嘀咕了句,然后眯起眼:谁是你爸爸?

  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两只小胳膊抱住顾珩北的脖子:小叔叔是我爸爸!

  记住了,等会到医院里见人,跟谁都得这么说知道吗?

  知道!

  顾珩北满意地亲了口孩子的苹果脸蛋儿,他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解开小孩身上的安全带,然后顾珩北拽着顾聿泽羽绒服的帽子把孩子整个提出来,两脚朝天倒着抖了抖。

  孩子一身碎屑就这么被他抖干净了。

  神外科里炸了锅,只要是在当值的医生护士全都围过来,一群人像看熊猫似地看顾聿泽,七嘴八舌。

  顾、顾医生,这孩子是你家的吗?

  我的天呐!顾医生你什么时候生了孩子居然瞒得这么严?

  太像了!这绝对是亲生的!

  好可爱啊,宝宝你几岁了啊?

  顾珩北脸部线条分明五官深邃,而小孩子粉嘟嘟圆乎乎,但所有人只要一眼看去就觉得他们像!

  孩子就像是一个q版的顾珩北,而顾珩北无疑就是孩子未来长成的样子。

  蒋主任的眼睛都快瞪脱窗了。

  顾珩北憋着笑:宝宝,叫蒋爷爷!

  孩子背着小手甜甜地喊:蒋爷爷好!

  蒋主任布满皱纹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下,不过他还是很快就露出慈祥的笑来,弯着腰问小朋友:你好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我叫顾聿泽!今年四岁半!

  小孩回答得那个响亮,把所有大人都喊得精神一震:姓顾,真的是顾医生儿子!

  只有蒋主任还不死心,指着顾珩北问:这是你什么人啊?

  孩子仰头望着他小叔叔毫无压力地喊:爸爸!

  乖顾珩北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着问蒋主任,主任,我的假条您能批了吧?还是咱们先去鉴定科?

  咳!蒋主任直起腰,重重咳了一声,批假可以,你先去李司长那一趟,他要见你。

  姓顾的一大一小在26楼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顾珩北平时跟住院部的人关系更近,尤其是朱晓楠贾源几个常年和他搭档的护士其实是知道他有个侄子的,但是谁都想不到顾珩北的侄子能跟他长那么像。

  这真是绝了!几个护士都看傻了眼,一个个揉捏小团子揉得爱不释手,侄子跟叔叔怎么能长这么像?顾医生你确定这不是你偷生的?

  嘘嘘嘘!顾珩北竖着食指,示意这群女人克制音量,一会老蒋上来都别给我穿帮啊!

  这还真穿不了,太像了,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嗳?朱晓楠问顾珩北,你跟你哥哥是不是也长特别像?

  当然顾珩北点了点头,然后跟朱晓楠说,朱姐,我去趟2602,你帮我看着点小崽子。

  朱晓楠:你去吧,孩子交给我了。

  2602是正对门,顾珩北走过来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2603的观察窗里有个人影一掠而过。

  贵宾区病房的观察窗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至少不能从窗口看到病床和病人,顾珩北不能确定掠过去的那个人是纪宁生还是纪寒川,就觉得那影子飘得跟个鬼似的。

  顾珩北抬手敲门。

  小北来了。开门的是李司长的夫人,李司长家也是顾家的世交,顾珩北都是用叔叔阿姨称呼对方。

  小北李司长坐在病床上冲顾珩北招了招手,过来坐。

  顾珩北顺手拿起李司长床头的医生值班日志,翻看了会,笑道:李叔叔恢复得很好,随时都能出院了。

  是你手术做的好李夫人拿了一个橙子,用橙刀切开递给他,等你叔叔好了你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可得好好谢谢你。

  阿姨客气了。

  三个人说了会闲话,病房门又被敲响了,李夫人去开门,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顾珩北眉心微微跳动了下。

  来人走到床前笑着和李司长握了握手,李司长介绍道:小北,这是mss九局情报官张晖和于滇,这是顾珩北医生。

  顾医生你好。

  张晖大概三十几岁的模样,身材中等偏壮,五官平平无奇,于滇也是,两人都是没什么特色的面相,笑起来都一脸的温墩忠厚。

  顾珩北不动声色地伸手和张晖于滇握了握,心里已经九曲十八弯,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顾珩北那几年在外留学每年都要跟cia和mss打交道,a国的医科专业对华夏学生的录取非常苛刻,他跟的导师又是国宝级专家,许多课题都涉及到行内最顶尖的理论和技术,顾珩北能顺利出去又顺利回来都得益于自己的家庭背景,那是以国家为单位进行过利益交换,饶是如此,cia和mss这两个立场完全相对的安全组织还是有事没事都会找他聊聊。

  但他已经回来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而且九局主管涉外单位防谍找他也不对口吧?

  李司长的病房里有个小会客室,几人落座后,李夫人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就开门回避出去了。

  顾珩北淡淡微笑着,跟李司长又浅聊了几句出院后回家休养该注意些什么,张晖和于闯坐在对面的沙发也含笑听着。

  每个人都很沉得住气。

  最后还是李司长道:小北啊,张情报官和于情报官这次来,是有点事要跟你谈。

  嗯?顾珩北恰到好处得表现出一点诧异和困惑,然后玩笑道,两位情报官不是要请我喝茶吧?

  茶咱们不是已经喝上了嘛张晖带着憨憨的笑,却是一点关子不卖就直奔主题了,顾医生,是这样的,我们是特意托了李司长做中间人,约你在这里见面,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告知你。

  顾珩北握着冒着热气的茶杯,靠进沙发椅背,轻轻颔首:您说

  张晖看了眼于闯,于闯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张,递给顾珩北。

  袅袅茶烟后,顾珩北平静面容上的波澜被遮掩得一片模糊。

  虽然知道顾珩北看得懂,张晖还是低声解释:这是normou总裁纪寒川委托给他律师的遗嘱,遗嘱中详细列举了他在死亡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下,他的财产和权责分配方式。

  假如纪寒川死亡,他名下现金和不动产一分为二,一半由他的兄长纪壮壮、纪宁生和妹妹纪苗苗共同继承,一半赠与你;而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债券、基金等权益性投资全都捐赠给穆南城国际基金会。

  张晖说到这里语气微顿,他还以为顾珩北这个时候应该会问点什么,然而顾珩北连头都没抬。

  普通人面对这么庞大的资产赠与只怕已经激动得要昏厥过去了,顾珩北没那么夸张的反应张晖能理解,毕竟顾家四少爷也不是缺钱的人,但对于纪寒川的这个心意,他是不是该多多少少表现出一点动容来?

  咳顾珩北不接牌让张晖只得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当然现在纪寒川还好好活着,但他已经处于遗嘱里的另一种情况限制民事行为能力,顾医生,纪寒川指定你作为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时的唯一监护人,在你担任监护人的期间,他名下的一切资产,包括现金不动产以及所有权益性投资,也都授权委托你代理管理,直至他死亡,所有财产仍然按照第一种情况进行分配。

  顾珩北看东西很快,他其实在张晖开口之前就已经把整份文件都看完了,他当时脑子里盘旋起的,就是方婷告诉他穆南城和纪寒川的对话。

  我给你提供个思路,既然他会把你顺窗户扔出去,那你干脆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出现在他面前,那样他即使想扔,也找不到好的角度。

  你这个主意很好我考虑考虑实操性。

  所以这一切是纪寒川早有预谋?

  这人的脑子在被车撞之前已经灌进了整个太平洋的水吧?

  顾珩北放下文件,交叠起双腿,十指交叉着放在腿上,笑问:两位情报官找我,不是就为了帮纪寒川的律师跑个腿吧?

  张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顾医生难道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不同寻常的地方?

  是不同寻常顾珩北点头,我跟纪寒川先生不熟,他把遗产分我一半也好,委托我做他监护人也好,这个决定都让我很意外,也很困扰,但我想我有权利

  顾医生张晖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抱歉,我打断一下,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这份遗嘱是我们九局拿来的,而不是纪寒川的律师当面给你的?

  顾珩北怔愣,端得四平八稳的一张脸终于愀然开裂。

  清晨的住院部人来人往一派繁忙,陪床了一夜的家属们可能是借机要出来走动,明明病房里有呼叫铃他们也不用,都跑到前台来找护士,每个人看见顾聿泽都要惊叹一下:这是哪家的小朋友?好可爱啊!

  顾聿泽跪坐在前台高高的椅子上,两只小手抓着椅背,他在看朱晓楠写日志表,两颗晶石似的眼珠子又黑又亮,朱晓楠写一个字儿他就跟着念一个,要是念错了朱晓楠就纠正他,他乖乖地改口过来,还要说一句谢谢阿姨。

  把朱晓楠一颗老心都快软化了。

  大人们摸他捏他他也不恼,谁问他他都鼓着粉粉的小脸颊大方地自报家门:我是顾珩北家哒!

  那会李夫人正好从病房里出来,听到这脆生生的嗓门不由走过去,一看到娃娃就乐了。

  你是不是顾聿泽啊?李夫人问道。

  孩子仰起小脸:奶奶你认识我啊?

  就你这张小脸不认识都不行啊顾家老二的儿子长得跟顾家老四一模一样在世家里是个有名的趣闻,李夫人笑道,你跟你小叔叔来医院玩啊?

  孩子刚想点头,却一下子看到一溜的白大褂正往这里走来,领头的正是那位蒋爷爷!

  孩子赶紧说道:我跟我爸爸来的!

  你爸爸?

  李夫人往四周望了望,她还以为顾进南也在这里呢,孩子却挺着小胸脯大声喊:顾珩北是我爸爸!蒋爷爷好!

  小孩可还记着自己的任务,千万不能在这位蒋爷爷面前穿帮呢!

  蒋主任路过前台摸了摸小孩的头,慈蔼地说了声:乖然后带着一群医生浩浩荡荡去查房了。

  每个医生经过前台都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

  原本前台围着的几个家属看到蒋主任就都赶回了病房,主任医生一周查一次房,虽然三院医生都是名刀,但年纪大资历深名望高的老医生无疑是最得大家信任的。

  整个前台最后就只剩了护士长朱晓楠和李夫人,以及一个目瞪口呆地盯着顾聿泽几乎回不过神来的年轻男人。

  徐先生,早啊。朱晓楠主动跟徐进打招呼。

  徐进在京都有自己的住所,他一般都是夜里回去,第二天清晨过来,他跟蒋主任一行人乘的同一部电梯,刚出电梯转进前台就听到一个小孩子大声地喊顾珩北是我爸爸!

  徐进差点平地一个踉跄,他再透过人群往里一看,整个人都凌乱了!

  那确实是一个跟顾珩北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子!

  徐进眨了眨眼,他嘴巴连张了好几次才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顾珩北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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