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豆也许是真的太生气了,一路跟着沈玲龙誓要一个说法。
到家里的时候,潘正立没回来,沈玲龙猜测他应该是很忙,留在镇上过夜了,家里的潘杨和潘正立的爹都不在。
沈玲龙便有些无奈的对沈青豆说:“人不在,估计今天不会回来,这天都黑了,要不你先回镇上,这事儿明天我去潘正立那儿问问?”
沈青豆不干,她认死理,觉得沈玲龙和潘正立沆瀣一气,就是不想解决问题。
纠缠得沈玲龙无可奈何,只能道:“成,你不信就等着,等会儿在家里吃饭吧!”
说完也不管沈青豆,径直去厨房做饭去了。
虽然有些累,但有两个体贴的孩子帮忙,再加上陈池也帮衬着,一顿饭做下来还是挺快的。
等到吃饭的时候,天都灰蒙蒙的了。
外头还起了风,沈玲龙觉得怕是会下雨,她解了围裙以后,出去喊沈青豆两口子吃饭。
沈青豆也不晓得使什么别扭,搬了沈玲龙家里的椅子,就坐在潘正立家院子门口,两口子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特别吸引路过人的注意力。
沈玲龙站在不远处,看着路过的人窃窃私语,她有点儿无语道:“你干嘛啊?起这么大的风,可能要下雨你知道不?”
沈青豆坐得板正:“我等潘镇长,等不到我今天就不走了。”
“……”沈玲龙叹了口气,“你先到我家吃饭,我们两谈谈,到底啥情况,你给我说清楚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沈青豆本不打算搭理沈玲龙,用自己坚定的意志拒绝沈玲龙的,但她男人肚子咕咕作响,她就是有多大的怨气也只能应了沈玲龙的话,领着她男人回了沈玲龙家。
沈玲龙家里人多,她让几个男孩子站起来吃饭,反正他们几个男孩子喜欢追追赶赶的。
招呼沈青豆坐下以后,她顾着沈青豆的心情,边吃饭边问:“你们酱料厂那儿,问题很严重了是吧?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应的?”
沈青豆瞥了撇嘴道:“从炼钢厂开始运作开始,我当天就去反应了,但潘镇长不见我,我的上级又一拖再拖,说什么没时间,再等等。”
沈玲龙笑了起来:“在炼钢厂建立的时候,你就应该反应的,不至于拖到现在。”
那个时候炼钢厂选址就会着重考虑,就算非要在那儿选址,也要做好酱料厂是搬迁,还是废了的准备。
沈青豆自然是晓得应该在选址的时候就反映上去,但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想到这点儿,哪会想到潘正立根本就没心思应付这个酱料厂了,巴不得这个酱料厂废了啊?!
对,她确定潘正立是故意的!
沈青豆不怎么高兴道:“要是潘正立真的有心留下酱料厂,在选址的时候就会注意到这点,他根本就没想过留下酱料厂,对于他来说,酱料厂就是可有可无。”
沈玲龙明白沈青豆的意思,正如沈青豆所说,如果潘正立真的有心留下酱料厂的话,就算选址不可更改,他也会对酱料厂进行改址。
但她不赞同沈青豆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行径。
她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说:“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如果你想把酱料厂留下来,那你就得早做准备,给潘正立一个留下酱料厂的理由,以及一个可行的方案。”
沈青豆被教育了一回,她筷子一放,拧着眉头说:“你这么清楚情况,说的这么好听,你当时怎么没――”
没提醒。这句话沈青豆没说完,是戛然而止。
她自个也明白这话说的不合当了。
酱料厂和沈玲龙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玲龙只不过是当初姜德做镇上的时候,为酱料厂的建立出谋划策而已,再后来就是跟酱料厂的上一任厂长吴佩雅关系密切。
如今酱料厂是个什么结果,沈玲龙凭什么负责?她根本和酱料厂没什么关系。
沈青豆啧了一声,有点儿恼火道:“对不住,我心里憋着气。”
沈玲龙没在意,不过也没说什么没关系啊,酱料厂的存亡她也很忧心之类的话。
她觉得帮沈青豆没问题,但责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能说什么场面话,让人产生依赖心理,最后搞什么事儿都理所当然成了她的责任。
沈玲龙笑了笑,装作没听见沈青豆刚才气闷脱口而出的言语,继续说:“既然你晓得潘正立对酱料厂的存亡毫不在意,甚至巴不得酱料厂没了,那你今天就算等到他也是没用得。”
沈青豆不作声,她也明白这点,但是要不来,酱料厂那么多女工,就全得下岗,连她自己也得下岗。
下岗工人能干什么去?喝西北风啊!
所以这一趟她必须得来,必须得争取。
沈玲龙又问了一句:“你自个有什么好想法不?”
沈青豆摇头,抬手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振作一点。
这几天来她的压力真的很大。
深吸气好几回以后,沈青豆道:“我也知道,炼钢厂比酱料厂大得多,厉害得多,酱料厂却是没什么竞争力,咱们镇子也就容得下一个炼钢厂了,没必要再搞一个酱料厂……只是,我希望不管怎么说,也得把手上这批订单完成啊!”
“现在酱料厂的环境就是手上这批订单都没法保质保量的完成,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女工中暑晕倒了的。”
沈玲龙看着沈青豆一脸无奈,走投无路,却没有解决方法的样子,她其实心情也算不上多好。
上辈子她在商场摸爬滚打的时候,最烦的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想法。
遇上了事儿,就要拿出解决的办法啊!
成天自怨自艾,求天拜地,有什么用处呢?
但沈玲龙也知道,沈青豆不是她以前的下属,她也不能用曾经的规矩,去对待现在的人。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破有耐心的引导道:“可你不觉得炼钢厂停工是不可能的吗?”
沈青豆沉默了下来,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执着的坐在潘正立家门口等着。
看她不做回答,沈玲龙就晓得引导是没用了的,只能够将答案给她看。
沈玲龙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改址酱料厂呢?”
沈青豆看了沈玲龙一眼:“你把改址想的太简单了,哪儿能说改就改啊?改到哪儿去啊?能去哪里?整个镇子就那么大,还能改到哪儿去?”
沈玲龙:“……”
这种脑筋,沈玲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沈青豆了,当初吴佩雅不是说她挺能算的吗?会计这活计做的挺活泛的吗?
“三姨。”凑过来夹菜的二福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们大队里的小学,要没了。”
沈青豆莫名其妙:“你不是在市里读书吗?小学没了,跟你有啥关系啊?”
只有沈玲龙,颇为惊诧的问:“怎么会没有的?我记得小学还有很几个老师吧?”
尤其那些身体不太好的老人,被迫到乡下来受苦的。
这学校没了的话,他们得上哪儿去啊?
这时陈池补充了一句:“很多都回自个家里去了,他们来历都不简单,你伏爹平冤的那一回,确实有不少人冤屈得平。”
二福又接话道:“我听大队里的小孩说,老师都去镇上教书了。”
沈玲龙想起之前跟潘正立说的,为了让钢炼厂有更多的工人,教育抓取是一方面,工人子弟上学方便的话,会很吸引人。
工人增加,读书的孩子就多了,这边的学校老师调到镇上去,也是一个好选择。
沈玲龙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打了瞌睡送枕头呢!三姐,你这事儿有解决的法子了,我看潘正立老早就考虑你这事儿了的。”
沈青豆本因话题骤然转移有点儿不高兴,听到沈玲龙这么一说,有点儿莫名,她拧眉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