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涯往自个家里走,小妹跟疯了似地大声尖叫,并使劲挣扎。
陈池力气大,她挣不开,便是咬人。
其狠劲,让陈池的手都开始淌血了。
动静闹得非常大,让孟家留在家里的几个人,还有封舟曲昆两家子人出来看情况。
看见小妹疯了一样咬人,看人眼里尽是仇恨,不少人过来劝架,说小孩子闹腾很正常,别太凶了之类的话。
巷子有路灯,都是他们自个拉的灯泡。
沈玲龙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小妹眉眼间的疯狂,她背后冷汗淋漓。
她喉结滚动,吞咽口水,整个身体有些发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若非孟无涯最后没进门,跑过来想着要劝一下小妹,正巧看见沈玲龙踉跄,及时扶了人一把,不然沈玲龙铁定摔跤。
也就是被这么扶了一下,她才清醒过来,推开孟无涯后说:“你怎么又来了!让你回去,赶紧回去!”
孟无涯瞄了小妹一眼,很是犹豫:“可是小妹……”他勉强扯出笑容道,“我说了要――”
“闭嘴,”沈玲龙缓了这么一会儿,思维终于冷静了,她斜了孟无涯一眼说,“滚蛋。”
孟无涯有点怕沈玲龙,毕竟沈玲龙就像领他入门的师父。
他小时候的家教森严,对一些旧的礼仪特别注重,对师父,要像父亲一样的尊重。
即便他觉得一个男子汉,要有担当,不能因为一丁点儿心绪不高,就躲避,但沈玲龙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这一回真的老实回屋了。
沈玲龙让孟无涯离开,听到动静跑出来劝架的人,也很识趣的离开了。他们都不是傻子,沈玲龙不愿意人围观,谁都看得出来。
等人走干净以后,沈玲龙深吸口气说:“你再不听话,我让孟无涯去平城,再也不回来了。或者,我让你回乡下,永远都见不到孟无涯。”
所谓打蛇打七寸,沈玲龙捉住了小妹的弱点。
她确实听不懂太复杂的事情,但小妹喜欢孟无涯,她不愿意离开孟无涯。
在这个时代,想要分离两个人,太简单了。
这分离,可以让两个人此时此世都见不着面。
这个简洁的威胁小妹听懂了,她愤愤停止了疯症行为,恶狠狠的盯看沈玲龙,似乎在看一个仇人,要将沈玲龙生吞活剥。
沈玲龙尽可能的让自己不惧怕,她说:“回家,进屋。”
小妹盯着她说:“我要见无涯哥!”
沈玲龙说:“你想要我让他现在就走吗?”
“你坏!我要告诉爷爷!”小妹眼睛通红,积着泪水,控诉沈玲龙。
呵呵。沈玲龙心中冷笑,现在还知道谁会帮她了。
沈玲龙忍耐着,她不去咆哮,不去打人,自持冷静,说:“可以,但你永远也就见不到孟无涯了。”
不论这丫头如何反抗,如何骂人,沈玲龙只有一句。
你不听,我就不让你再见到孟无涯。
捉住小妹的七寸,不放。
大概事发现闹腾了无数次,孟无涯也没见出来,给她帮腔的哥哥姐姐们也都进屋去了,整条巷子就剩沈玲龙跟她打持续站,陈池守在旁边,小妹也就愤愤回去了。
刚才沈玲龙让孟无涯滚蛋的情况,小妹看到了,记住了,她觉得沈玲龙真的能让孟无涯再也不见她。
到家后,沈玲龙先让一家子吃东西。
吃东西之前,沈玲龙也想过,要不要以排挤的方法来惩罚小妹,让小妹明白一个规则。
但沈玲龙斟酌过后,放弃了这个决定。
等到一家子人,气氛颇为尴尬的吃完烧烤后,沈玲龙单独带小妹去了她的工作间。
沈玲龙很直白的说:“你喜欢孟无涯,你非要跟他寸步不离,你不能容忍他跟别人在一起,不能接受他不理你,对不对?”
小妹没说话,她就盯着沈玲龙看,眼睛里是愤怒,是怨怼。
这些沈玲龙都无视了,她直接拿出纸笔:“我是个生意人,我很喜欢算账,不过我不跟你算钱,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有抚养你承认的义务,本来也有教导你的义务,不过你不接受教导,行,可以,但我拥有对孟无涯的去留权,如果你想和孟无涯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我们得约法三章。”
“你也不用抓耳挠腮去思考我到底想干什么,你太为难你了。现在就是,我提三点要求,你不答应,那我就让孟无涯离开,你爷爷确实厉害,但他老了。”
“第一,孟无涯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的时候,你不能纠缠不休;第二,除非孟无涯打你,你不能再碰孟无涯一根手指头;第三,在外面碰见任何危险,能跑就跑,跑不过才能打。”
沈玲龙是费尽心思想出这三点来。
其实全都是规则,她在小巷看见小妹的歇斯底里的时候,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曾经在国外谈生意时,反/社/会的疯子。
反/社/会人格,沈玲龙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她现在能够作的,仅仅直是给小妹套上枷锁,制定规则。
利用小妹的弱点。
沈玲龙写下她约法三章的文书后,递给小妹说:“这三点做到了,我不管你任何事情,只要我发现你没做到,那孟无涯就永远不会再见你。”
被捉住弱点的小妹没法反驳,只能签字了。
她拿着一份协议离开的时候,气冲冲的,工作室的门被她撞得清响,发泄着她的怒火。
沈玲龙丝毫没有在意,她收好另一份协议,拿着手电筒,拿了药酒,晃荡着下楼。
在客厅看见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的陈池。
陈池看见她,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玲龙没多说话,就点了点头。
夫妻两个去了隔壁孟家,亲自给孟无涯道了歉,给孟大嫂道了歉,随后沈玲龙又单独跟孟无涯谈话。
她把让小妹签的协议给了孟无涯看。
看完后问:“有什么想法吗?”
孟无涯苦笑:“对不起,沈姨,今天是我想法太乱了,如果我不说要单独一个人呆一会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不,”沈玲龙一听,这孩子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也懒得引导下去了,开门见山的说,“在我说事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发生了今天这样子的事儿,你也确定了小妹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但凡有什么让她不如意的,都会造成颇为严重的后果,你还愿意重复之前的话,要照顾她一辈子吗?基于如今,你爷爷躺在病床上,中风瘫痪这件事,想清楚了回答我。”
孟无涯僵了一下,他明白沈玲龙最后提自己爷爷是什么意思。沈玲龙知道他心里有那么一丝牵责小妹的想法。
“我――”
他本要反驳,还是道歉,沈玲龙并不清楚,在那之前,沈玲龙又补充了一句,“这种牵责想法,没有任何问题,人性本是如此,我也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对的。我知道你会控制这种不正确的恶性想法,但无涯,你能控制一辈子吗?小妹这种情况,她不会跟你磨合的,不会退让你,也就是说你继续说你要照顾小妹一辈子,也就是说你要控制你对她得负面情绪一辈子,这非常得难,也非常得痛苦,你做好承担痛苦的准备了吗?”
孟无涯犹豫了,他踌躇了。
许久,他说:“人,不可言而无信。”
沈玲龙继续说:“即使她是一个反/社/会人格者?”
孟无涯一愣:“什么?”
“意思就是说,她没有任何的伦理道德,她以自我为中心,不愿意理解任何社会道德,人伦等等之类,约定成俗的规则,她自己就是权/威,如果你反驳她,情绪积累到一定地步了,她会杀了你。”沈玲龙大概解释了一下,最后总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是压上了性命的,你说一遍,你还要坚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