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官员跪于午门口,大半头发花白是曾经或当朝的肱股之臣,声势之浩大,自开国以来闻所未闻,尤其是百姓中声望最高的谈相午门一跪,没多久便吸引了众多百姓在午门外遥遥张望。
眼看着人群越聚越多,连侍卫驱赶都无甚用处,福宁殿中曹后手中研磨到一半的墨块“啪”地落在砚上,墨点溅起落在天择帝陛下正在描摹的曹后画像上,终究是毁了那幅画。
曹后见状,眉梢一动,愈加怒不可遏:“反了!反了!他们这是反了!这是什么意思?众目睽睽下要上演一出逼宫吗?天大的胆――谈世渊那个老匹夫,本宫看在他也算为国尽忠的份上没有抄他九族也算开恩,他竟敢闹这一出,来人,砍了他,本宫现在就要他的脑袋!”
赵彬跌胆掉魂,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娘娘三思啊!谈世渊虽已卸官,但百姓中声望不是一日两日的,若是真砍了他,怕是民怨四起啊。”
周遭宫人纷纷斗胆劝言。曹后气得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地往外鼓,宫人们忙扶着她坐下。
曹后缓了片刻才睁开眼睛,冷笑道:“这一出定是那姓谈的跟夏侯轻联手所为。一个为了救儿子一个为了救心上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之前京城那些流言蜚语也定出自夏侯轻之手,这是要借天下人之口来杀我!”
“冯正、卫泽成、宋悲言……这一个个本宫都记清楚了!就连周家也来浑水摸鱼了,陛下,看来您最小最乖顺的那个儿子对您的皇位也充满了觊觎之心啊。”
扮了数天没有感情的传声筒,天择帝慢吞吞地放下手中湖笔,平淡僵硬道:“当年朕也是怀着别样的心思,才在皇后的辅佐之下登上了这个皇位。如今朕的儿子也长成了,无论朕曾经多么幻想寿与天齐,终归是一场臆想。朕做不了永远的皇帝。势情到了这个地步,朕早已认命,无论哪个继位,亦非朕可掌控的了,皇后应当能体谅。”
“体谅?”曹后觉得好笑极了,笑得她连仪态都无法顾及,“我刚才没听错吧?您竟然让我体谅?陛下果然是陛下,演了这么多年的冠冕堂皇都演成一张面具了。好一句非您可掌控,若没有得到您的暗示,就凭他萧云锦非嫡非长非贤非能,一个彻头彻尾的庸才,姓周的那一家龟孙子谁敢冒出来出这个头?我们的陛下,可真是一位擦空人心的高手,险些将我都骗过去!陛下不妨说说,您下一步又要指挥谁来跟我作对!”
被揭了那张假面,天择帝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颤了颤,继续波澜无惊道:“皇后这是在说什么,朕自从病了便精神不大如从前,一刻离不开皇后的药。又如何有精力做哪些,皇后这是多想了。”
曹后仰起头哈哈大笑:“多想?我就是从前想得太少,才会一次又一次落进您的圈套!我的好陛下,你以为你暗中在为谁铺路,我真是猜不到吗?当您也身中梅花吻的那一刻,怕是已经猜出来了吧,夏侯轻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