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平静无波的讲述,再看他赤诚生动的面容,宁姝慢慢弯起唇畔,勾出一道笑来:
“我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会择你在身边伺候了。”
没想到夏侯轻那么冷漠的人,还有到处捡孩子的习惯,果然人不可貌相。宁姝摩挲了一下袖中那只瓷盒:其实,那个男人也没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嘛。
徽墨好奇起来:“为什么?”
他一直不是很自信,论武功他比不过歙砚,论灵活他比不过天问,论机敏他差九思十万八千里,除了验尸、易容这些小花招,其余方面他一直还有些小自卑呢。
因为你身上有活气,能让他在被梅花吻包围时,不至于被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死亡吞没。宁姝心里这样想着,笑了笑并没回答,然后岔开话题:“你跟在你家爷身边多少年了?”
天近傍晚,约好的时间快到,宁姝换好全套装束跟徽墨在七里桥边等边聊。
“十年前就跟着公子了,除了跟在师傅跟前练功的时间,就在爷身边伺候,我可是爷身边的老人儿了。”
“那你应当非常了解你家爷。”
对于这点徽墨十分自信:“那是当然,整个王府再没有比我更了解世子爷的了。”
“那我问你,他喜欢喝什么茶?”
“君山银针。”
“他偏好什么颜色的衣衫?”
“玄色、墨色的比较常穿,绀青也偶尔会穿,给王妃娘娘贺寿时,霜色、月色也曾穿过一两回。”
宁姝挑眉。一直看那家伙穿黑,没想到那么清秀的霜、月二色也穿过,真好奇他穿上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跟云若悔一般温润挺秀?
她停止脑中的臆想,继续问下去:“他喜欢哪位大家的笔墨?”
“画圣吴道子。”
“他手里经常把玩的骨头是什么东西?”
“那是爷――”徽墨险些脱口而出。
夏侯轻的声音忽然在背后传来:“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小心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宁姝冷不丁吓了一跳,摸了摸鼻尖讪笑道:“呵呵,随意闲聊而已,殿下不必挂在心上。”
夏侯轻冷哼了一声,兀自转身走向马车。
宁姝惋惜地咂了下嘴:可惜,就差一点儿。
徽墨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还好还好,还差一点儿。往后跟这位宁大小姐说话可得长十个心眼,不,一百个,万万不能被她再套了话去,不然一朝不慎把世子爷给卖了,他焉有脸再回南平王府?呜呜呜,太难了。
见她迟迟没有跟上,夏侯轻不耐烦地启口催促。
“还傻站着干什么?”
宁姝有些不解地望过去,见夏侯轻站在马车前,伸出一只手来。她望了望自己一身小太监服,又无语地望了一会儿天,默默哀叹一声,一溜小跑过去接过九思手里的踏凳搁到夏侯轻脚下,最后毕恭毕敬地抬起双手扶住夏侯轻的手臂,脸笑心不笑道:“主子,请。”
夏侯轻的唇畔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踩着凳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