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眼睛都瞪大起来,宁姝比夏侯轻更心急,迫不及待道:“什么意思?旦请段先生赐教。”
段长风道:“此事我也是才揣度出不久,当时我因怕行踪败露所以并未细看,只在夜深无人时追忆往事,反复琢磨家师笔录才有了模糊的猜测。之前与你们提到过,家师平最大爱好便是钻研一切他不通之术,而后在融会贯通的基础之上更上一层楼,再炫耀给我们看。笔录中记载,在收我们为徒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老人家对南疆巫蛊之术颇为好奇,甚至特意在南疆千里迷障之地徘徊二年之久,从那里带回了两对很神奇的蛊虫,其中一对就是我留给小慈的替命蛊。”
子归心里一动,目光下意识望向她家小姐。
宁姝眸光闪了闪,追问道:“另一对是否就是梅花吻?”
“家师的手录上其实并未细说,只寥寥几笔言这两种蛊虫颇为玄妙诡谲,尤其是他不肯详言的第二种,师傅给它取名梅花蛊――以血为饵,以花为形,险恶狠辣,于千里之外操控生死,乃世上最阴毒之物,若落入有心人手,恐引天下之祸。意外炼出此物,吾甚悔之,故今特意毁之,望挽天河。然回山途中不慎丢失其一,至今不明下落,吾叩请神明垂怜人间,若因吾一人之祸惹来苍生动荡,吾万死难辞其咎。”
“是它没错了!”宁姝脑中灵光一闪,时隔多日终于参透了毓老王妃留给他们那件无头无尾的寝衣中隐晦的暗示,无数梅花,其中一朵由血染就,暗示的就是梅花吻下毒的方式,人血,竟是人血!
一颗心提到了半空中,宁姝下意识焦急道:“那师祖他老人家的笔录可否记录若是不慎中了此蛊,该当何解?”
没想到困顿了这么久的谜团,因缘际会在此时终于找到了起源。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可能夏侯轻不必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过分的紧张让她掌心沁出满手的汗来,似乎心跳也在此刻停拍,她从未这般期盼,期盼一个肯定的回答,期待某一份希望。
然而,然而。
段长风无法面对他们那么炙热期待的目光,低下视线摇摇头道:“无解。所以我才迟疑许久,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们。”因为他深知,比起一无所知,明知无望的期盼更加残忍。
半空中的琉璃啪地跌到谷底,宁姝眼中的光顷刻间摔成了粉碎。
夏侯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无碍,反而给与她安慰,淡淡笑道:“若是有解,想必寒衣前辈也不会那般悔恨,心心念念要毁了它。只是这世上本就有许多病无药可医,许多事无能为力,能在我临死前了解此毒的来龙去脉也算是意外之喜,算是消了我一桩遗憾。小姝,不必耿耿于怀。”
可是他说得这样简单,谁又能真正不介怀呢。
临别前,段长风立在槐树之后俯身重咳许久后,起身郑重道:“此次明贞的冤案多亏你们襄助,段某铭记于心。段某自知死期将近,不过在临死前段某承诺两位必会倾尽全力研究此蛊解法,若能侥幸参透第一时间告知二位,请你们给我一些时间。
另我想拜托二位一件事,段某自知大限将至能力有限,若是可以,请帮我继续追查当年那对梅花蛊的下落。我想知道,师门之灭到底是不是因它而起,那个背后的刽子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