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尘双眼发直,走了。
苏音站在原地,缓慢地抬起双手,覆在胸口上。这里,正发疯地跳动着。
像十六岁那年一样。
但苏音不是十六岁了,为爱疯狂的那股劲儿过了,她可以克制了。
…
有人能克制,有人疯了。
许倾尘正坐在车里,迟迟不走。她对着镜子,神情麻木道:“是我不够美了吗,难道我真的老了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许倾尘一夜未走,她补了一万次妆,不停地说:“我得变漂亮,我必须得漂亮。”
太阳出来了。
她好不起来了。
第62章 许你
炮竹声中,苏音温一壶水,瘦弱肩膀靠在窗前,她端着一杯水,看着停在楼下的那辆车。
许倾尘还没走。
苏音把水放在窗台上,不看了,这是一场死局,看也没用。
苏音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呐喊――
她不值得。
但这声音很快衰败,取而代之是贫穷的楼道里,那阵悲戚的哭声。
苏音忘不了昨晚。
突然又燥又热,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喝一瓶冰镇汽水,这样就能杀死心头的烦躁了。
于是她下楼了。
苏音熟悉小区的环境,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不会碰上许倾尘,她不想再跟她碰面了。推开单元楼门,她拐了弯,径直往西走。她躲许倾尘像在躲瘟疫。
不被爱时,人很容易感知到。许倾尘看着木板门没挡住的苏音的半边身影,勇气瞬间湮灭。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究竟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失控,又莫名其妙地理智。
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了点爱,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干嘛要让自己卑微成这样。
许倾尘启动车子,离开这片见证过她失控的天。她好累了,她想回家睡觉了。
…
苏音来到超市,买了瓶冰镇汽水,结账时,她眼一顿,说:“等等。”
她又拿了瓶矿泉水,常温的。
结完帐,她提着两瓶水往小区门口走,可刚拐个弯,她神色黯淡了。
那辆车不见了。
苏音愣怔两秒,她苦笑,拧开汽水喝了一口,又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她说“这样好喝”。
她宁愿撒着俗不可耐的谎,都不愿意承认:她还在意许倾尘。
-
许倾尘一晚没睡,很乏,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她就困到睁不开眼,目前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她在附近找了家干净的酒店,开了房间,就去睡觉了。
她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如果不是许清词打来电话,她或许还会一直睡,电话刚接通,许清词便抱怨说:“姐,爸妈又吵架了,又是摔盘子又是摔碗的,对我也没有好脸色,我不想在家待了,你在家吗,我要去找你。”
“我不在家,我还在市南。”
许清词立即说:“那太好了,姐,我去找你吧,正好诶,初一抢头香,我们去崇明寺拜佛祈福吧。”
许倾尘笑了笑,“可今天都晚了,你要是来也得明天吧,明天就初二了。”
许清词:“为什么非得明天,为了让佛祖感受到我的虔诚,鞋底子磨破了我今晚也必须到。”
“你怎么来?”
“江佑会开车,我让江佑送我,绕个远的事。大年初一嘛,必须得讨个吉利。”
“行吧,你俩注意安全。”
…
市北。
许清词挂断电话,从屋子里出来,冲还在打电话的江佑比了个“ok”的手势。
一分钟后,江佑也挂了电话。
许清词紧张地询问:“成了吗,成了吗!”
江佑手撑下巴,说:“成是成了,但是咱俩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许清词:“确实有点不太地道。”
她沉思后,认真道:“这些年,一直是我姐在照顾我,我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这几天我看她魂不守舍,看她吃不下饭,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就一次,就让我幼稚这一次吧。”
江佑起身,边穿外套边说:“一个人幼稚有什么意思,要幼稚就一起幼稚。”
“走,出发。”
许清词看着江佑,心中顿时暖洋洋,她低头,害羞地笑了。
-
崇明寺建于南北朝时期,是长水市香火最旺的寺庙,24小时开放,也常接待外地游客。
苏音第一次来这里。
要不是江佑连着三通电话,她也根本不会来。她来得早,便站在寺外等她们。
将近晚上七点,江佑和许清词到了。她们互相道完“新年快乐”,苏音说:“你俩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江佑和许清词对视一眼,许清词眼中闪过睿智光芒,说:“行,音音,你就在这等我们,别到处走啊,我俩很快就出来。”
苏音:“好。”
她之所以不进去,是因为就算点上三柱香,跪在佛祖面前,她也不知该许什么愿。
所以她等在寺外。
如果早知道会在这碰上许倾尘,她说什么都不会来的,这会儿,她终于知道江佑为什么非得让她来了,她有点生气了。
许倾尘也愣住了。一见苏音,她就想起昨晚,她脸皮薄,此刻,她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局促。她猛地别过眼,假装没看见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