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宝端着一碗面条,蹲在门槛上准备开吃,谁知道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喊叫声。
“糟了,糟了,这回要出人命!”
迎面奔来的未来丈母娘弄得张大宝一头雾水,赶紧问道:“是不是幼微出事了?”
“不是……是春花……春花他要生……”
村长婆娘一脸惶急,春花是村长老苏的弟媳妇,怀孕已经好几个月。算算也该到产期了。
“这不是好事么?”张大宝更加奇怪。
“好?好个屁!血……是大出血……血崩!”村长婆娘急得话都说不囫囵,一把推开张大宝就向村尾奔去。
村尾住着一个旧式的接生婆,但对于血崩估计没什么办法。准岳母这是死马要当成活马医了?
既然是老婆叔叔家的事,张大宝不敢怠慢,赶紧赶到现场。
春花的房间外面已经围了一堆人,个个愁眉苦脸。房间里,一个医生大声说道:“接生、打止痛针都没问题,但止血我可止不了,只能赶紧送镇卫生院。”
“哪还来得及啊!”过来帮忙的老栓家媳妇很有经验,“再不止住血,送到镇卫生院人就没了!”
“止血,对,要赶紧止血!”
“再不止血,血都流干了。到时候母子全都不保!”
“是男孩啊。不保住就可惜了!”
……
围观的大小媳妇七嘴八舌响应着。
“我也知道要止血。但没器械、没药物,怎么个止法。还是想办法,赶紧送卫生院!”
医生急得满头是汗。他也是前世不修,出于人情过来帮个忙,本以为是简单的产前检查,不小心遇上这种事,心里也是冤屈得很。
“谁说没器械、没药物就不能止血。”
人群的外围,张大宝大声应了一句。摸摸银针盒是随身带着的,他立刻推开人群走上前去。
“嗨,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医生,不能进产房的!”
几个小媳妇立刻将路堵住。
“现在是救命,还忌讳这忌讳那?”张大宝有点啼笑皆非。
那几人刚刚有点松动,就听外围有人大声说:“张大宝是个骗子,他哪有本事止血。你们千万不要放他进去。”
听声音,却是一向跟张大宝不对付的张天赐。
跟在张天赐屁股后的二混子马上接腔,讽刺说:“张大宝最能了,文能得状元,武能止血崩。再吹下去,恐怕连生孩子他都会。”
门前的小媳妇们犹豫起来。一个人说:“还是让凤仙婆先过来看看吧。”
凤仙婆是村里旧时代的稳婆,专门负责接生。虽说七老八十,近些年早就不干接生的活,但至少经验丰富。要说从张大宝和凤仙婆中选一个专家,村民们肯定是倾向于凤仙婆的。
“也对。张大宝这种小毛头,女人几根毛恐怕都没数清,他能止血崩,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王四家媳妇也不知怎么回事,对张大宝一直很有意见。
既然有人出面反对,其余人也就不好坚持了。本身产房就是忌讳之地,女人赤着身体,怎么能给人随便看?所以传统的压力让小媳妇们只能选择阻止张大宝。
张大宝一脸无奈。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村长婆娘已经匆匆将老稳婆背了过来。情况紧急,不容许让小脚的凤仙婆慢慢走,村长婆娘干脆将她直接背着跑了过来。
村长婆娘奔得太急,凤仙婆一路被颠得不轻。她下地后一边慢慢朝里走,一边摇头说:“光是难产我还能想想办法。血崩……这真只能听天由命!”
乡下传统的止血法,通常就是弄把草木灰糊上去。最多有点中药偏方,用药粉药膏什么的外敷药,再加上一点内服的方子,跟现代医学的止血效力差得太远。
现在面对血崩,这样的法子肯定都很难见效的。
果然老稳婆进入房间里,仔细检查了一下以后,摇着头直接走了出来。
“玄,太玄了。老婆子我实在没招。要么送医院,要么准备后事吧。可惜了一个男娃子!”
春花的预产期原本来没到,却因意外有了早产的症状。结果最终难产血崩。村子里没条件手术。要是春花因血崩而死,胎儿最终也很难保住。
怎么办,怎么办?
房子外的老苏急得冒火。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张大宝治好了不少人,也算有了一定的名气,他将牙一咬,暗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立刻吩咐道:“既然医生和凤仙婆都没招,送镇上卫生院也来不及,那就让张大宝试一试吧!”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大伙儿总不能眼看着春花流血而死。然而马上有人出声反对。
“我看还是送医院的好。这是最可靠的办法!”
“信一个胡吹大气的张大宝,我看老苏你脑子有屎!”
“送医院可能来不及,也可能赶得上。路上快一点,提前让医院准备,人一到就手术、输血,谁敢说肯定没救?”
“让张大宝来救,才真是那啥……草……草鸡人命!”
“对,张大宝就是拿人命当草鸡。这么重大的事,他怎么敢胡乱夸口?治坏了他担得起责任?”
“我看这小子心思龌龊,知道春花没救了,赶紧找机会占占她的便宜!”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这小子一定是憋坏了,整天净想着这些龌龊的事!”
……
张天赐和二混子一搭一接,说得人群一愣一愣的。就连老苏都开始迟疑起来。
难道张大宝真是胡乱吹牛,只是想借机会满足一下偷窥欲?自己又该不该听张天赐的,赌一把生死时速?
见张天赐在人命关天的时刻胡乱搅局,张大宝既愤怒又厌恶。但这种关头,多花时间去跟人对骂只能是本末倒置。
他强忍住火,对老苏说:“来不来得及送医院,你们自己判断得出来。我是中医,隔着衣服也能扎针。身体露不露根本无所谓!”
“别听他的,他才几岁,治过几个病人,敢胡吹大气包治百病?”
“我看治好了这个,治好了那个,全是张大宝他自己乱吹牛。你们想想,他什么时候治好过咱们村里人?”
“也对啊,那些人都是外村人,我可一个都没见过。”
人群中,有机灵的也犯起了嘀咕。
“人命关天,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没一个有担待的吗?”张大宝听到房里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腾腾的怒火有点压制不住。
“你们既然一个个都缩卵,不肯痛快给出决断,干脆我立个军令状吧。要是治不好,责任算我的。要是不让我治,出了事责任归你们,你们谁敢跟我一起立个责任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