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起望、福伯两人的武艺修为,至少可以算作二流往上,陈起望实战的能力略微差一些,福伯却是从少年时跟着陈家跑商的主,跟绿林强人、马匪多次较量,一身实战本事是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即便遇到武功高过自己的对手,也能凭借一身杀性与对方较量几个回合不败。在全无反击的情况下被人杀死,只能说明动手之人武功之高已经到了神而明之的地步,放眼天下,这种境界的高手也寥寥无几,在平遥城内有这种修为,且有可能杀人的,就只剩了李白衣。
陈大妹道:“听说李白衣发了疯,经常会动手杀人,连自己的手下都杀。白衣魔教本来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何况她如今脑子不清醒,会不会是她……发疯杀了爹和福伯?”
“如果不是安世杰,那就肯定是李白衣!”陈小妹也道:“李白衣杀人的事虽然魔教在隐瞒,但我们都听到了消息。听说她是练功出了岔子,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最开始是杀普通人,后来就开始杀练武之人。白衣教里的人被杀了不少,爹和福伯该不会就是因为会武,就被这疯子杀掉了?”
与安世杰不同,李白衣发疯的事,这两个女子都略有所知。一个正常人杀了自己亲人,自然是恨之入骨,可是一个疯子在发疯的时候把自己亲人害了,这种愤怒的程度就有所减弱。虽然也想要杀李白衣而后快,但不至于像提到安世杰那样怒不可遏。终究大小妹是对善良而讲道理的姐妹,不是难相处的人。
再者说来,如果杀人的真是李白衣,对两姐妹而言其实可以算作好消息。安世杰如果杀害陈起望,必然是因两姐妹抗婚,换句话说,两姐妹对于自己父亲的死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可如果是李白衣杀人,那就跟两姐妹没有什么关系,她们在心理上不会有负罪感,不用背包袱。两下比较,她们从内心深处当然更愿意相信凶手是李白衣。
柳长安并没说话,只是皱眉不语。冯素贞道:“长安,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证据。”柳长安回应道:“不管是李白衣或是别的什么人,我们都缺乏证据证明,就像我们不能冤枉安世杰这个恶棍一样,也不能冤枉一个疯子。我不否认李白衣有这个能力杀人,但是是否是她杀的,还没有定论。按照我亲眼所见的情形,她最近应该不会杀人。”
他接着介绍了李白衣与凤羽灵的那场打斗,按照公孙鸿的说法,这场战斗下来,几天之内李白衣是可以稳住的,不大可能白天打了凤羽灵,晚上就跑出来杀人。不过这个理由本身也不是特别充分,至少想要说服大小妹不容易,就连凤羽灵也觉得这个说法不见得准确。
不是说大家不信公孙鸿,而是大家不能相信一个疯子。李白衣那种状态谁也说不好形成原因以及发病规律,天知道她因为什么就发疯。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起来束缚行动,而不是顶起找人跟她过招,更别说这种过招规律是否起作用还缺乏佐证。
柳长安道:“这件事其实要想查清楚很简单,把人叫来就行了。即使李白衣武功盖世,有梦蝶和凤将军两人在,足以压得住她。”
凤羽灵点点头,“不错,即便是我一个人,也未必就会输。另外相公我得提醒你一句,我是你的正室,这位庄节帅应该向我敬茶才对,你这样的称呼,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更宠幸妾室轻视妻子,这可不好。”
柳长安神色一阵尴尬,明知道凤羽灵多半是拿自己开玩笑,却也无力反驳。她占住了大义名分,让自己无话可说,又一本正经说笑话的样子,让柳长安颇有些难以应付。
看着他受窘的模样,凤羽灵得意地一仰头,“飞凤军从来不会认输的,不管在什么战场都一样,相公给我记牢了,虽然咱们两个还没成亲,日后也可能聚少离多,但是有我在的场合,相公必须把我摆在第一位。”
“凤将军……我是说即将成亲的娘子,你到底要什么就明说,这样折腾人太不好了。”
“粮食。陈老爷过身了,飞凤军的粮食就只能着落在你身上了。我今天带大队人马给你站台,可不是免费服务,我们几千人的粮草可是要有个说法。”
诚然,飞凤军以武力压迫,可以筹措到粮草,可是凤羽灵久历行伍,对于军需问题最熟悉。粮草供应关系三军命脉所在,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表面上唯唯诺诺,操作上也无懈可击,但就是让前线的人吃不饱,这种事在大周不止一次发生过。哪怕事后追究责任,你也会发现很难找到责任人,所有人都是在规则之内行事,严格按照规条进行,就是保证让你吃不上饭。
愿意配合或是不配合,这种心态上的差距,就会导致结果上的南辕北辙,这种事凤羽灵心知肚明,不敢有丝毫马虎。故意窘柳长安,其实就是个下马威,给其他女人摆摆威风,最后再提出这个关键问题让柳长安解决,言下之意自然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柳长安也别想舒服。
“粮食的事,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大妹道:“爹在日,给我们姐妹留下了一笔产业,虽然数量有限,但是足以供应大军几月口粮。凤将军这次帮了我们的大忙,这笔财产我情愿双手献上为将军分忧。”
“你们能这么想,确实很好。”凤羽灵点头道:“但是……我要说但是,这不公平。我听说你爹是家主,而他膝下只有你们两个女儿,那这份家业不是你们占多少的问题,而是给他们多少的问题。凭什么要你们自己倒贴家业供应军需?我们飞凤军不是土匪,买粮食会给钱,至于粮草卖不卖,也是你们该说了算,不是其他人。我帮你们把这件事理一理,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