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目光微微一动,落在了此刻依旧撑在门框上的手。
那手背给砸出了一条横向的青痕,招弟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隐隐作痛。
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是会心疼他?
马招弟啊马招弟,这个男人即便你忘不掉,放不下,可他确确实实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这张脸,即便你马招弟午夜梦回时依旧挥之不去,可你也应该扼杀在心里,你已经不是前世那个马招弟了,不是那么好骗的不是吗?
招弟的脑海中回荡着对自己说的话,她抬手按着门说:
“我得睡觉了,你一个大男人半夜在我家,算是怎么回事?”
邵振东没想到她竟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邵振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是啊,村上的流言蜚语都是说你马招弟各种不检点,四处勾搭男人。
当然,邵振东从没有在意过这些流言蜚语,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反而他邵振东这个名正言顺的男人在她面前,她却要避嫌?
难道,不可笑吗?
“早点休息!”邵振东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马家。
外头的雨一点都没有停息的意思,招弟前去关门,看着男人背影没入黑夜的雨帘中,竟然有一种前世分别的疼惜涌上心头。
等着招弟关上门回到堂屋的时候,才发现老爸披着衣裳一脸担心的问道:
“吵架啦?振东搁外头谈对象啦?”
招弟扫了一眼父亲那没关严的房门,心里也明白刚才的一切都被老爸偷偷看在了眼里。
“恩!”招弟点头,尽量控制自护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熊孩子,以前俺觉得这孩子还挺稀罕你的,没想到,是个这样色的孩子,不行,这样的人肯定不值得托一辈子的!”
当下,马建国就摆摆手,男人不顾家就算再有出息,挣的钱再多那都是白玩,没屌用。
“恩,爸,你甭担心,反正我现在还小,就留在家里多孝顺你几年!”
招弟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闺女说这样的话,马建国心里头肯定是暖的,可是,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你瞅瞅那笑的,明显就是心里头不痛快,却又怕他这老东西担心得慌。
“俺看磊子也不错,毕文杰吧,人家……”
“爸,你说啥呢!”招弟没等父亲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就这么想把我撵走啊,再说了,磊子哥可是高干家庭背景,再说,毕大哥他……”
算了,招弟也不想解释了,她对陈磊的好只当做是大哥哥对妹妹的那种,至于毕文杰,招弟从没有多想过。
前世,拜他所赐,招弟才有了今天,这个人,在招弟心里的地位是不可攀比的使命。
是她前世今生除了父亲,最值得她尊重的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菩萨,活佛,万丈霞光笼罩着招弟的人。
不可捍卫,不可亵渎,能配得上毕大哥的女人,一定是人中龙凤级别的。
“爸可没这个意思,巴不得你一辈子留在俺身旁儿!”
马建国嘿嘿一笑拍了拍招弟的肩膀:
“往后,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看着办,爸绝对不干涉!”
“爸,你真好!”
……
第二天清早,雨小了一些,学校停课两天,因为教室也灌水了,出村的路断断续续都赶在低洼处给淹了。
可招弟不能因为天灾的事儿,就不给老佛爷饭馆送蘑菇,所以,这一趟,招弟算是跋山涉水了吧。
刘洼子是让招弟最头疼的一个地方,交通特别不便利,她往后还想养鱼,还想种菜,那到时候要是需要运输,也是一件大头事儿。
“毕大哥,你说我这没地,我的想法再好也没啥用,不知道你能帮上忙不!”
一场一天一夜的暴雨过后,村上的乡间小路全都成了泥泞小路,这就是传说中的水泥路。
黄鳝池那碱地还算最干净的地表,招弟趁着忙完的机会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毕文杰本身的使命就是开发农副产品,带动刘洼子村的经济提升,既然招弟有这个想法,而且都打算的特别周密,他自然支持。
当下就统计了刘洼子村死亡人口和新生人口数,把该收回的人口土地重新备案,把招弟家应有的土地也重新分了。
虽然只有两亩地,可招弟已经很满足了。
…………
刘洼子村口,一位身穿军绿色衣裳的姑娘趁着雨停,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邵家。
“这丫头打听邵家干啥?”
“你看她穿的衣裳,估摸着是文工团的女兵,保不齐是振东那孩子在部队谈的对象!”
“呦,可不是!”
“那马老二家闺女,估摸着这回是死了心了!”
“不是俺说,那丫头哪能配得上邵振东,振东现在可是当了大官呢!”
伏天的天气,方才还暴雨连珠,雨气儿已过,烈阳破云而出,大地的温度急剧上升。
村口树底下的几个老妇女就差没打着蒲扇唠嗑了。
邵家。
邵振东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招弟这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
干脆再去一趟马家。
刚出门不就,马文丽就脚跟脚的到了邵家:
“请问,是邵振东家吗?”
邵父打眼一瞅,这丫头没见过,说的还是标准语,不用猜都知道不是本地人。
再瞅瞅这穿的是军装,当下就给迎进了屋里:
“呀,丫头,这村儿的路可难走了,你咋一人来了?不叫振东那小子去迎你?”
马文丽一见邵父,黑黑瘦瘦的,个头虽然不矮,但是驼背很严重,在看看这家,咋那么破?
她刚才走到一半山路的时候,都打算不干了,脚上沾着的泥巴,都快比得上洗脸盆了。
可眼下,发现邵父对她特别客气,她顿时什么都不计较了:
“伯父,你看我……这来一趟也没给您老带啥东西!”
“不要紧不要紧,你和振东都是当兵的,那都跟一家人似的!”
邵父一听这话,这丫头懂事儿啊,真懂事,当下就拎了个板凳让马文丽坐下,转身给丫头倒了一杯茶。
可马文丽看着那黝黑黝黑的板凳面儿,尴尬的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上头脏不脏,这板凳用了多久了都?咋都是黑的?
“喝茶喝茶!”
马文丽勉强只坐了半截屁股,在看看这茶杯,还有个小豁口,天!这到底是地狱还是地牢?
“啊,你喝茶,俺去外头叫振东回来!”邵父客客气气的搓着手就打算出门去找邵振东。
他得好好的盘问盘问这小子,整天闷声闷气的也不说话,这搁部队都谈了对象,也不告诉他。
“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邵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乐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