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在伙房正在舀水洗锅准备做饭,听着刘宝山的话,招弟后槽牙都咬酸了。
手里的水瓢盛着满满的水正准备往锅里倒,一个转身,没等刘宝山把话说完,扑啦一下迎面就泼了过去:
宝山叔,您现在有没有醒困?要不再来一瓢醒醒?
刘宝山被泼的后退两步,从头到脚直往下滴水,气的他胸口起伏,指着马招弟的手在半空点着:
你……你这个死丫头,上赛了是不?
刘宝山那气焰就跟快要发表的野狗似的,可没想到,马招弟面容平静,慢条斯理的回头又舀了一瓢水,刘宝山转身就出了堂屋。
却不料想,马招弟这野丫头端着一瓢水追到了门口菜园子里,回头想要骂,扑啦又是一瓢水,整个儿把刘宝山刚要出口的话又给泼回了喉咙里。
这两下,泼的他从嘴里吐了一口水出来:你个死丫头,你给老子等着,俺还不信治不了你的寒症!
说着,刘宝山转头就走,头发衣服从头湿到脚,回家的路上遇上左邻右舍打招呼,他都没脸说是被马招弟那个十五六岁的野丫头给泼的。
刘宝山一路上骂骂咧咧,正好迎上刚下井回来的马建国:
你们马家就特么等着去要饭吧!
马建国本就累的半死不活,现在刚进村就被刘宝山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骂的他当时都没反映过来。
这他娘的,他马建国招谁惹谁了这?
一到家才知道,原来他刚才来过自家找女儿,这么一听,马建国欣慰的笑了,闺女有脾气他放心:
干得好,就他那样的野狗,死了都没狼吃!下回就甭让他进咱家门!
招弟把米罐子里剩下不多的米煮了两碗稠一点的稀饭,这样顶饿,和点儿咸菜就能吃饱。
爸,你这段时间都忙啥去了?昨个还有人找你给做桌子!招弟一边吃一边问道。
在外边找个轻巧点儿的活干,比在家做木工挣得多点儿,爸啊,不打算干木匠了!
招弟微微一愣:你找的啥活早上四五点钟就得走?
嗨,你甭管,家里的米没了,你明个买点儿回来,对了,再买个猪蹄子啥的炖着补补身子。
说着,马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放在桌子上,毕竟他闺女自打小就没吃上啥好东西,人家的姑娘都长得圆润,自己的女儿瘦的锁骨窝窝里都能放个鸡蛋,看的叫他心疼的很。
招弟老觉得心里悬着呢,她身上有钱,前两个月卖黄鳝的钱除了开支,她都还攒着呢,就算老爸不给她钱,她也打算明个买米面。
可是,招弟明显发现老爹端碗的手和拿筷子的手有些颤抖,指甲盖里全都是黑的。
爸,这钱你收着,我有钱,我卖黄鳝的钱还剩不少呢,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地里干活,所以也不得空去赶集,明天就没啥事儿了!
招弟把二十块钱就推给了老爹面前,看的马建国叹了一口气把饭碗放下,把二十块钱重新拿起来塞进招弟的手心里:
拿着,往后,咱家有个啥开支收入,就都给你管着,爸也不是个会管钱的料!
马建国此话一出,招弟心里也有些难受:爸,兰姨她都回娘家那么久了,您……要不要带点儿啥礼去……
不接!一提起李翠兰,马建国斩钉截铁的一挥手说道,把她接回来?多少钱都不够他往娘家扒拉的。
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宝珠又是他儿子,眼下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受到的待遇,他哪里对得起招弟死去的娘,心里头顿时纠结难耐。
招弟也没说话,虽然她也不待见后娘那副虚伪的脸,可是,至少老爸在家里有个人能给她做做饭洗洗衣裳啥的,现在老爸都是自己洗,也不叫招弟伸手。
第二天,招弟专程去赶集买米面,回头又扯了些做黄鳝池上保温层的塑料布,一回到家,招弟就开始砍竹子。
竹子韧性大,不容易断裂,到时候把黄鳝池做成塑料大棚的形状,这样她就能随时出入黄鳝大棚做检查,而且还得定期消毒。
时间很快到了秋末,北方的树林开始越发的空落,趁此机会,招弟还捡了不少树杈屯着冬天生火用。
刘家。
刘宝山正在给傻儿子做思想工作:我说平安啊,你就不想要媳妇儿吗?你觉得招弟那丫头咋样?
刘平安抠着手指头低着头傻笑,时不时吸一下黄桶鼻涕,招弟当然好看,可是,想着,刘平安突然抬眸一脸认真的说:
爸,弟弟说了,媳妇儿得等俺长大了,大队里去领,俺得先长大才能去领媳妇!
刘宝山当时一听一脸懵逼,满目肉疼的问道:啥?
刘平安再次认真的强调,这媳妇儿是大队统一发放,他还说自己老子是村长,到时候可不能叫别人给领完了,头一个就给他留着。
刘宝山使劲搓了一把脸,他都快哭了:谁告诉你媳妇儿要领的?
弟弟说的呀!
哪个弟弟?刘宝山现在感觉和傻儿子沟通他的智商有点跟不上啊。
招弟,马招弟!
此话一出,刘宝山的脸黑了下来,没看出来这小妮子竟然忽悠他傻儿子?:
平安,你他娘的给老子记清楚了,媳妇儿得自己去弄去,大队上哪儿给你弄媳妇儿领?
刘宝山此话一出,顿时灵光移动,面容变得柔和了起来:平安,过来!
刘平安怯生生的往前靠近,刘宝山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
平安呐,这媳妇儿还真得领,那马招弟就是在咱们大队报过名的,你去领她去昂!
说着,又掏了十块钱塞给刘平安。
刘平安高高兴兴的揣着钱出门去了,在小卖部买了一包干脆面,当时就拆开啃了起来,随后想了想,要不要给招弟买点儿啥呢?到时候她一定会夸他是个疼媳妇儿的人。
剩下的钱全都买了糖,整整一塑料袋,蹦蹦跳跳的朝着马家走去,裤子都跳的露腚沟子了,他也顾不上提一提。
…………
傍晚,招弟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有人,按理说,父亲应该还没回来,当即心里就一咯噔,怎么还有那个傻帽说话的声音?
大安呐,还是你孝顺呀,还知道给姨拿糖果吃!
那当然,招弟是俺媳妇儿,俺刚领的,你是俺媳妇的娘,俺给你糖吃不应该吗!
刘平安一副认真的模样想着这中间的关系。
一听这话,李翠兰噗的一下,差点把嘴里的糖给咔喉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