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她把咱的蘑菇袋给砸烂了!一看到马招弟来了,马宝珠当即就委屈的哭了,那嘴一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的看着一地的菌料。
宝珠不哭!招弟说道,哪有功夫多说什么,就被马玉华给阻碍了过去,扯着自己被撕烂的袖口说道:
你那弄得什么鬼东西?有俺这的确凉褂子值钱吗?你看你给我撕的!
比你这破玩意儿值钱多了!招弟气哼哼的说道,转身要去收拾一下,好歹这些养料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配成的。
又是发酵又是装袋的,就算只有四五袋,可招弟觉得还是可惜的慌,打算收拾一下丢在自家门口的地里当肥料也行。
就你这破烂玩意,比俺的褂子值钱?你别睁眼说瞎话,赔钱!
马玉华断然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这黑不溜秋的东西是值钱玩意。
你还欠我五百块呢!招弟也不上火了,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疯女人搭腔,招弟都懒得解释。
你!……马玉华当即就脸红了,看吧,她都猜到了,就知道欠了她马招弟的钱,以后她准会拿这件事来打压她。
想到自己老爸就快当村长了,当即双手叉腰,那被招弟撕烂的袖筒子耷拉在腰边,下巴一扬说道:
不就五百块钱吗?下个月就能还你,有啥好了不起的!
好啊!招弟也不争辩,蹲下身子一把把的将那养料收拾起来:
宝珠,别哭了,不就几个袋子吗?咱回头等蘑菇长出来,咱赶集蘑菇换钱,想买啥买啥!
宝珠摸摸眼泪说:姐,这真能卖钱吗?
何止能卖钱,连你的学费都不成问题,而且啊,往后咱们想吃肉就吃肉!
夕阳西下,招弟拉着宝珠的手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
姐,你说,要是蘑菇能挣钱,那俺还上学干啥?
招弟一愣,这可不行,当下这个年代可以靠劳动力改变命运,等宝珠长大的那个年代,劳动力已经贬值了,要靠知识,靠脑力:
宝珠,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必须得上学,这钱,姐赚就行,知道不,要是将来没有文化,可就是个睁眼瞎!
那俺要是上学了不也不能挣钱吗?
呸!你现在不挣钱,将来可以挣大钱还不用累,而且啊,你可以离开咱们这大山,外头的城市比咱们这山沟沟好看多了!
招弟虽然经历过前世,厌倦了灯红酒绿下那一张张虚伪的脸,可她今生不得不这么鼓励弟弟,他一定要出息,一定!
招弟告诉他,大城市的房子都是很高层的楼房,那路灯都特别亮,有很多乡下看不到的东西。
宝珠听得特别认真,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他说,等他考一百分,母亲就回来了,招弟顿感心头一阵凄凉。
等冯国庆伏法之后,家里就可以去接尸体下葬了,到时候……
第二天,没想到公家就来人了,冯国庆被尸体吓尿了,当即就语无伦次的说,他不是有意的。
当时,吓晕了过去之后,就已经被关起来了。
这天,招弟只能和父亲商议着办丧事,还是先把马宝珠送回外婆家去过两天。
马宝珠将信将疑,毕竟他不是六七岁的孩子了,可还是被送走了,
就这样,马老二家的这场丧事紧跟着邵家的脚儿办了起来。
丧事的大桌饭没那么讲究,再加上李翠兰算是半个英年早逝,所以就不许那般铺张,只要乡里乡亲的都来送送,就行了。
只是,这个消息却在刘洼子村里炸开来了。
这李翠兰上个月不是听说跟老相好跑了吗?咋死了?
是啊,谁知道呀!
原本不会铺张的下葬仪式,却闹得比邵母死了还要隆重,都想知道这里头发生了啥事儿。
有些话,被招弟听见了,她也装听不见,死的又不是他们家人,真是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有意思吗?
你是马家的长子,必须得去!
马老大家闹开了,马建军家那位和招弟同龄的长子,不愿意披麻戴孝。
奶奶,你也不能光顾着马家啊,俺弟凭啥啊,再说,那是后娘,马宝珠指不定是谁的儿子呢,要不他咋不去出殡?叫俺弟去,这是几个意思啊?
马老太太气的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戳:玉华,这人都死了,这是大事儿,你一个丫头片子跟着掺和啥?要是没个男娃娃出殡,还不叫人家笑话?
你这是重男轻女,老思想,老封建,马招弟才是他们家的长女呢,再说,那个野种为啥不来?
你……你看俺不敲死你!马老太太气急了,这是一个丫头该说的话吗?什么野种不野种的?不都是马家的种?
说着,站起来就扬着手里的拐杖要敲她的脑袋。
马玉华抬手一挡一推,哎呦一声,马老太太倒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那脸都疼的发白,眼瞅着眉心就没能舒展开,一下晕了过去。
啪!马建军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马玉华一巴掌:
反了你了?
随后,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把老太太扶起来,另一只手就开始掐人中了:
娘……娘?……宋英,快找瞎子去!
马玉珠吓得一哆嗦,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
马老二家,招弟正围着白布在灵堂门口迎宾,来的人都带了不少草纸。
虽然马招弟没有像失去亲生母亲那样难过,可是,她担心弟弟,他都这么大了,有时候是任性了点,可是,他不是不懂事的傻孩子。
眼瞅着李翠兰娘家人就来了,不管什么情况,进门就哭,这叫哭丧。
可招弟却一眼看见了马宝珠,他怎么也来了?
妈!当即马宝珠就扑上了薄棺。
招弟的心一沉,他不会怪自己吧,本来不想让他在美好的年华知道自己母亲的死讯,可如今……
你们家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不是现成出殡的男娃娃吗?凭啥让俺弟代替长孙出殡?再说了,二婚的女人还办酒?说出去不丢死人,好像就怕旁人不知道她生前有多浪似的!
马玉华被打了一顿,她心里不爽,刚才父亲请了瞎子来,说马老太太是摔得挺严重,给赶紧送医院去了。
她正好路过马老二家,感觉这一巴掌就是他们家祸害的,自己家明明就有出殡守孝的男娃娃,凭啥就找他们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去,当即就发现事情不对劲。
招弟目光一拧,孝服底下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着栅栏外的马玉华说道:你再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