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尚未说完,便听得向琳琅打断了道:“桐儿,你方才出狱,何必如此耗费心神、操劳此事。听我的,先好生休养身体,待你不再是这一副病弱憔悴的模样,再为我出谋划策。”
白秋桐听毕,美目一瞪,“你这是嫌弃我?”
“哪敢,哪敢,这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待你生龙活虎,我再依你。”瞧着白秋桐这副有些憔悴的模样,向琳琅惭愧不已,若不是他不慎,如何会害得桐儿遭受牢狱之苦。
“哈哈,你这番话让我想起了那句‘待我长发及腰,公子娶我可好’。”白秋桐虽然面色有些许苍白,可说话却乐呵喜然,美目依旧璀璨有神。
向琳琅噗嗤一笑,眼眸发亮,戏谑道:“桐儿这长发已是及腰,公子我也娶了你,可还有不满?”
“不跟你贫了,这云母粥都快凉了,还不赶紧趁热喝。”一是出狱之喜,二是向琳琅关怀备加,虽此番牢狱之苦是有些疲惫,可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白秋桐心下欣然不已。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不少。
“桐儿,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你在府中好生歇息,我先走了。”向琳琅放下喝尽的云母粥,墨瞳幽深,凝望着白秋桐柔声说道。
白秋桐颔首,婉声关心,“王爷也勿要太过操劳,该休息还是得休息,早去早回。”
向琳琅离去处理要务,白秋桐便一人待在房里歇息。
这样也过了半日,晌午之时,她亦有些困顿,方才吩咐人欲歇下,却听得有下人来禀:“王妃,府外孙璐孙小姐负荆请罪,欲求王妃原谅。”
白秋桐微微皱眉,也不说让孙璐进府与否。
此时的孙璐衣衫单薄,背上负着一根荆条,正跪在府邸门前。因是晌午之时,天气猛烈,晒得孙璐满头大汗,乍一瞧,甚是可怜。
孙璐有些忍耐不住,这白秋桐怎的还不出府,再不出府,她不是跪得累死,就是被这猛烈的日光烧灼而死。
若不是知晓白秋桐已然出狱,怕因先前她所作所为有所报复,她何苦在这里受这一番苦?想她孙璐原先也是城中首官知州千金,白秋桐不过是没娘疼的低贱商贾之女,若是原先那样的身份,她孙璐如何会这般折腾自己委屈自己?白秋桐如若不是飞上了枝头,野鸡变凤凰,现下如何会这般盛气凌人?
孙璐暗暗咬牙,眼见白秋桐还未出府,看到守卫也未注意,她便起身快速冲进府邸,她知晓白秋桐大致在何处,便一股脑儿地往主院跑。
到了主房门前,孙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凄声喊道:“王妃!我是来负荆请罪的!此番王妃入狱,不是我想做的,这都是父亲逼迫于我的,还望王妃原谅我呀!”
“哦?孙小姐在孙家呼风唤雨,如何会被你这父亲逼迫?”卧房内传来白秋桐冰冷的声音。
孙璐眼底含恨,随即又凄声诉说:“王妃有所不知,父亲原先身为知州一官,倒是颇为疼惜我。可自从爹贬为知县,便总是阴晴不定,不说疼惜了,还总是打骂于我。此次更是逼迫我诬陷王妃,置我于不仁不义!”
见卧房内还未传出白秋桐的声音,孙璐咬咬牙,又啜泣了起来,“王妃,虽然我知晓此事错在我父亲,可我仍旧做了这帮凶的。知晓王妃入狱一事,我寝食难眠,时常想着为救王妃而出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奈何我人微言轻,无可作为,今日知晓王妃安然出狱,我欣喜非常。但想着自己先前的一番行径,委实自愧,便鼓起勇气登府负荆请罪,以求王妃原谅!”
卧房之内的白秋桐倚靠在床头,玩着自己的袖口,听得孙璐的这一番话,暗暗发笑。孙璐话说得滴水不漏,不仅将一切罪过推给孙卢兰,还为自己谋了个有仁有义的好名声。
“孙璐,此事究竟如何,本妃想,你定是心知肚明。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白秋桐冷声道,“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再者,告诉你个好消息,徐成恩已经被放了出来,后事如何,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在本妃门前负荆请罪有何用处,倒不如赶紧去安抚徐成恩一番”。
孙璐有些心慌,这事的确是她告的密,若是徐成恩追究起来,只怕又会害得她性命不保。徐成恩那个阴险歹毒之人,能杀了她一次,便会有二次。
当下,孙璐也不顾负荆请罪一事,只想找个藏身的好地方,她明白,一旦被徐成恩抓到,这后面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徐府。
徐成恩来回踱步,焦急不已,虽然已经被放了出来,可究竟是谁告的密,竟知晓他如此多的事情,匈奴人现下正关于牢狱之中,他定然不可能,可除了那匈奴人还能有谁?
蓦地,他唤来下人,沉声问道:“近日城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少爷,若要说大事的话,那便是七王妃因为勾结匈奴人入狱一事。不过现下七王妃已经无罪释放,回到了府邸。”那下人思索一番,恭敬地答道。
徐成恩听毕,眼里精光一闪,不确定地又问:“勾结匈奴人?”
“是的,少爷。”
徐成恩有些了然,再想起方才得知的消息,孙璐尚未死,他便猜到定然是孙璐怀恨在心,告密于向琳琅,欲置他于死地。
他冷冷一笑,“好你个孙璐,好不容易留了条小命,便这么不顾惜!”转而吩咐眼前的下人,“你派人去找到孙璐这小贱人,给我带回府来好好教训”。
“是,少爷。”下人颔首,按照吩咐立马去安排此事。
徐府的家丁寻得孙璐之时,孙璐正在街头买包子。
孙璐刚买下欲塞进嘴里,便见一群男子将自己团团围住,随即扣押住她,包子便掉到了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一层灰。
“你们是谁,知不知晓我乃知县千金,竟敢如此对我?”孙璐一路嚷嚷着吵闹,那些人也不管不顾,强行押着孙璐到了徐府。
孙璐被押至徐府门前,方才惊觉竟然是徐成恩来复仇。她死命地挣扎,想逃脱扣押,奈何一介弱女子,怎敌得这些家丁的蛮力。眼见着被押进徐府,孙璐惶然不已。
果然,大堂之内,徐成恩一身蓝衣绸缎端坐在主位,眉宇之间,似有厉意,听得大堂内骤然的吵闹声,眼睛也不抬一下,顾自品尝执着的香茗。
家丁将孙璐扔到地上,“少爷,孙璐带到。”话毕,便在一旁等待徐成恩的吩咐。
徐成恩仍旧未抬眉眼,点了点头,道:“一边待着,马上就有你们的用武之地了。”
孙璐见状,心下惊慌不已,却不知说什么好,正是犹豫之间,便看见徐成恩放下茶器,起了身,向她走来。
她有些瑟缩地后退,倏地,挨了徐成恩一脚。
“我让你这个小贱人告密!让你告密!我踹死你这个小贱人!”
如是挨了五脚,孙璐疼得难受,愤恨之余,暗想逃生之法。
“成恩!你要是弄死了我,你也不会好过!”情急之下,孙璐大声喊道。
徐成恩呸了一口,“我如何会不好过?弄死了你,我这气儿就消了。”
“既然白秋桐已经被放了出来,那说明向琳琅定然是拿到了什么证据,这对你大为不利。眼下你又失去匈奴人的庇佑,如今谁还能帮你?只要我与我爹说,他一个堂堂的知县大人总是有些门路的!”孙璐娓娓道来,虽然这般说是为了留得性命,不过并不是没有道理,徐成恩并没有什么达官显贵的人脉,如今只得靠她孙家。
徐成恩踹脚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暗思一会儿,便也明了这个中利害,“好,我便先放了你,留下你这条小命。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招,你尽管看看我敢不敢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