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要去法国了。

　　徐熙恒去世后，尹伊君持刀去巨人集团，他父亲沈敬堂替他挨了一刀，已无生命危险，现在法国，避免尹伊君再次报复。父母都老了，母亲的葡萄酒庄园需要人打理。

　　年长叔叔想说什么，但沈山南已经离开，再追上去交代很没有面子，于是作罢。

　　“唐姿，我们也走。”

　　话音刚落，沈山南的车离开别墅，唐姿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年长叔叔点头。

　　*

　　气温低达零下12摄氏度，昨夜降下冬日来的第二场雪，小区里的白杨树已经落尽了褐叶，雪白的枝杈孤零零的，隐隐蒸腾出雾气。

　　唐羽烁进屋就看见满是年轻男人的明亮客厅，年轻男人当中不乏长者，有几位抽烟，味道却很淡，见到他纷纷起身，但脸色有些沉郁。

　　“姐姐怎么样？”语烁脸庞上写满了焦急，没顾得上换鞋。

　　“王教授刚到。”简短的回答表明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情况如何，然而今天是冬至，唐怀谷带葛丽还有弟弟唐叔华回了秦皇岛老家给父母上坟，这些人没有权力决定要怎么样。

　　唐羽烁朝屋子环顾了一圈，楼上传来了谈话声――

　　“建议去医院拍片检查，只是――”微顿，人转身，面向后面跟出来的人：“心理创伤方面，还需要心理医生的干预。”

　　唐羽烁匆匆跑上二楼，与产科权威王教授简单打了个招呼，而羽烁的母亲温瑾玲已转身回去房间。

　　“跌下那么深的山谷，孩子怎么可能没事，还是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吧。”

　　唐姿在亲人面前才会流露出的声音：“小婶，你相信我，我没事。”那坡真的不陡，她只是脚滑，摔了一程。

　　羽烁门前微微沉吟，适才步入房中，清雅的格调布局已经透露出死一般的沉寂，只是仍旧干净的纤尘不染。

　　“为什么不去医院？”跌下去的山谷听说足足有五米深。

　　唐姿抬头望向羽烁：“我的戒指在他身上，想办法帮我拿回来。”

　　羽烁为此顿了顿，不须臾就反应过来：“姐，现在是戒指的事情吗？”口气相当冲。

　　“戒指是熙恒留给我的。”淡淡的语气，腰杆却挺起来，吵架的趋势。

　　羽烁按眉，温瑾玲默默退出房间。

　　“我去看熙恒，没想到摔下了山沟，又那么倒霉的遇上了沈山南，要不是易医生来了一趟，今晚我回不来。”

　　羽烁抬头：“易书轩？”

　　“还能有谁。”圈子里毕竟书轩的个性最柔弱，又拥有治病救人的职业，没想到他会通风报信。

　　两人沉默，羽烁脾气消下来，面色柔和，轻轻握住唐姿的手，吕医给她挂了一瓶水，现在静脉有些肿。

　　“戒指我会想办法要回来，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这话听起来毫无希望，心里难过，就让羽烁出去，自己躺下，睡去。

　　*

　　楼下客厅谈话的声音依稀进入梦中，半梦半醒间幽幽睁开眼睛，看见沈山南坐在她的飘窗上面。

　　“醒了？”

　　几乎没有给他一眼，阖上眼睛：“怎么来的怎么走。”

　　沈山南微不可闻地露出了静默的表情，当窗帘被大风扬起，他抬起手，若有似无的抚触：“唐姿，我要回法国一趟。”

　　女人闭着眼睛像死去一样沉默，不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但双手绞紧，努力克制着情绪。

　　几秒后，沈山南消失，窗下微微听见双脚落地的声音。

　　唐姿睁开眼，躺着的自己愣愣地看着窗台上原本坐着男人的位置。

　　不久后起身，站在窗边探头往下望，二层高，对这个男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浓重的夜色里，已经看不见沈山南的影子。

　　唐姿缩回头，动手关窗户，并从内上锁。

　　她走过房间，打开房门，穿着自己的小花睡衣裤轻轻走到廊上，看见家中灯火通明，未离开的亲人朋友们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烟味弥漫，她在楼上也能闻到。

　　趁无人发现她之前折回房，因为害怕，特意把吊灯打开，这之后又开始睡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

　　*

　　下半夜吊完水开始昏睡，梦里反复见到熙恒，熙恒说他在国外过的不好，水土不服，又念家，说到后来眼睛都红了：“老婆，你投奔我吧。”

　　就这样醒来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眼泪流下来。

　　简单洗漱过，毛衣外面裹上厚实的羽绒服，下楼时碰见正在熬红豆粥的小婶：“小姿要去哪里呀？”

　　“小婶，我去找一下羽烁，回来吃早饭。”面上有一缕笑容。

　　徐熙恒去世后，唐羽烁带着父母老婆孩子暂时搬回了小区，他真的很疼爱他这个姐姐，时常开导她，关心她。

　　唐姿昨夜脸色还不好看，睡了一觉，有了点气血，小婶点点头，笑着回了厨房。

　　唐姿半弯着在鞋柜前的地垫上系鞋带，这双羊毛皮鞋还是熙恒从纽约寄给她的，质量很好，好多年了，她一直穿着，不舍得扔。

　　推开门深呼一口气，吐出的呼吸变成了白色的气体，才七点多，小区里特别安静，也看不到人，只有每天定时清扫路面的保洁阿姨正在工作。

　　唐姿把双手塞进了羽绒服口袋里，迎风去了羽烁家。

　　开门的是沈月，站在门里面看着唐姿：“姐姐啊？！”有点吃惊，毕竟她半年没回家了，昨夜回来，听说是重病。

　　“沈月你好，好久不见，我找羽烁。”唐姿很客气，一脸清透，站在门外台阶上。

　　沈月拉唐姿进了屋，家里有炖排骨的香味，唐姿在未得到主人邀请前安静站在地垫上，沈月将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羽烁还在睡，姐姐去楼上房间吧，早晨留家里吃饭。”

　　“谢谢，不过我和你婆婆说过回家吃早饭，下次再来你家吃饭。”唐姿再次道谢，说完弯腰换鞋，再次将鞋带松开。

　　沈月明显感觉到，这大半年时间，唐姿跟她疏远了。

　　唐姿自小就和羽烁玩的极好，敲门打开羽烁房门，他确实蒙在被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