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欺人太甚
“漱儿被惊扰到了?”
申念行一语点醒梦中人,房遗爱侧耳细听,越听心中火气便越大。
“长孙津,欺人太甚!”
放下一句狠话后,房遗爱疾步走出正厅,风风火火的赶到正房,却见高阳正在襄城、谢瑶环二女的搀扶下,趴在榻上漾着酸水。
“漱儿!”房遗爱走到榻边,眼见妻子面容憔悴,心中恨意更甚几分。
高阳接过襄城递来的温水漱口后,依偎在房遗爱怀中,喃喃道:“俊儿哥,漱儿好难受。”
耳听佳人的软语哭诉,房遗爱惊慌、疼惜之余,目光朝着脚边的铜盆望去,心中怒火立时宣泄而出。
“都吐了?”房遗爱双眸闪着愠怒,看向谢瑶环问道。
谢瑶环微微点头,连忙端走铜盆,以免房遗爱睹物怄气。
“漱儿,哪里难受?”房遗爱有心用混元真气帮助妻子缓解病体,但一想到腹中胎儿,生怕出现闪失的他,随即又放下了这个念头。
高阳玉颊映着憔悴,萧索的道:“一阵一阵的恶心,外面...外面好吵。”
“外面吵?”
高阳这句话相比申念行之前的无心之言,效果要更为显著三分。
见同床共枕的发妻花容憔悴,房遗爱暗发恨声,强忍着心头怒火,含笑道:“漱儿,躺下歇息一会吧。”
“俊儿哥,府门外在做些什么?漱儿被吵得心烦意乱,睡不着...”
府门外的哭嚷声声振屋瓦,虽然隔着很长的回廊,声音已经被消散了许多,但眼下高阳正在病恙之中,所听到、看到的感官统统被放大了数倍,这才会让高阳有感而发的说出这番话来。
“门外有些个叫花子,俊儿哥这就去帮漱儿赶走他们。”房遗爱揽着高阳缓缓躺在榻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谢瑶环、襄城在场,展开双臂轻揽高阳,知道她闭上杏眸依偎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谢瑶环、秦京娘、襄城三人站在榻边,眼见房遗爱对待高阳柔情似水,心中感动之余却也生出了丝丝憧憬和嫉妒。
“房郎待妹妹真好,不知我今生有无这样的福分。”
“何郎他好细心的。”
“当初在即墨立斩蔡少炳时,房郎也曾这样抱过奴家...”
过了许久,见高阳沉沉睡去,房遗爱这在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环儿、京娘、玉儿,你们好生看着漱儿。”
房遗爱站起身来,见睡梦中的高阳黛眉微皱,心中怒火一时不能自已,撩袍走出正房,却见候霸林和范进正站在正厅前,惴惴不安的朝自己这边张望而来。
“范师爷,回来了?”房遗爱走到范进身侧,继续问道:“三弟、四弟呢?”
范进拱手道:“三爷、四爷正在军营点齐劲卒。”
得知程处弼和薛仁贵即将到来,房遗爱微微点头,耳听府门外的哭嚷声经久不息,不禁皱着眉头道:“范师爷,你去跟外边那些言官、长孙家的人说,就说改日房俊登门过府拜祭长孙冲,眼下叫他们先行离去吧。”
“是,学生这就去办。”范进嗫嗫嚅嚅的点头应声,快步朝府门走去,显然是知道了高阳的近况。
候霸林顿足恨声道:“大哥,公主怎么样了?”
“方才睡下,刚刚吃下的醋溜鱼片儿...”说着,房遗爱只觉词汇颇为不雅,索性摇头叹息,接着快步走进了正厅之中。
正厅里,申念行和关木通坐在茶座上颔首沉吟,见房遗爱到来,不禁一齐起身道:
“贤侄,高阳公主如何了?”
“榜首,用不用学生帮忙诊治?”
见二人神色焦虑,房遗爱郑重其事的拱手道:“有劳叔父、关先生挂心。漱儿已经睡下了。”
申念行微微点头,喟然道:“长孙家此事做得有些绝对了,怎能将棺木抬到人家府门口?”
“是啊,这不单单是状元府邸,也是高阳公主乃至于长乐公主的府邸啊!”关木通老气横秋的道。
“我已经派范师爷前去解劝了,眼下言官御史尽都在场,我也不好用强。”房遗爱苦笑一声,表面风轻云淡,心中却恨不得将长孙冲的棺木给劈了!
请申念行和关木通坐下后,见候霸林重新将两根枣木棒拿在手中,脸上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房遗爱生怕五弟做出什么莽撞事来,连忙劝解道:“五弟,霸林!快来坐下!”
耳听房遗爱语气坚决,候霸林顿足怏怏道:“大哥!依着小弟直接出去一通乱打,他们也就老实了!”
“是啊,御史言官是老实了。”房遗爱坐在太师椅上,苦笑道:“老实着去皇城敲登闻鼓了!”
“到时候再将咱们兄弟二人告上东宫,到时御史台留下话柄,朝中沦为笑谈,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候霸林捧盏喝了一大口凉茶,不解道:“猪八戒?是谁?”
“别管什么八戒、九戒了!”房遗爱叹气道:“不然叫漱儿搬去房府居住几天?我看长孙家一时半刻却也消停不了。”
房遗爱此言一出,立时招来了三人的反对。
“不可!”
“不行!”
“榜首三思。”
房遗爱没想到申念行、候霸林、关木通三人如此坚决,心生疑窦道:“为何?”
申念行资历最高,率先道:“长孙无忌既然有心如此,状元府、丞相府对他来说又有何区别?”
“是啊,别到时候他们将棺木搬到丞相府门前去闹。”关木通点头轻声应和道。
“反了他们了!”候霸林拍案而起,朗声道:“他们若是敢去丞相府闹事,小爷我就敢拆了他们的骨头!”
“一帮子七品言官逞的什么威风?耍的什么煞气?让人家当枪使还不自知!亏他们还自负通读经史子集!”
候霸林这番话一针见血,房遗爱听得茅塞顿开,“着哇!邹应龙他们不过是被长孙津利用了!”
“那又当如何?这帮子言官一个个全都是书呆子!本身当得就是得罪人的差,他们害怕得罪谁?”申念行说出这话儿,可见之前没少被言官“戕害”。
正当房遗爱四人拿邹应龙等御史言官束手无策时,谢瑶环的身影突然走进了正厅之中。
“房郎,公主醒了,说是要见你。”谢瑶环说话颇为嚅嗫,显然是害怕触怒房遗爱。
听闻此言,房遗爱拔腿便走,便走便问道:“为何又醒了?方才不是刚刚睡去吗?”
“是被吵醒的...”谢瑶环软语呢喃,立时便在房遗爱心头浇上了一桶火油。
房遗爱眼望府门,双手攥拳恨不能立刻冲出去与之理论,可还没等房遗爱打定主意,范进便一瘸一拐的从府门走了回来。
见范进模样十分狼狈,房遗爱心中颇为惊诧,谢瑶环也露出了吃惊之相。
“范师爷,这是怎么了?”房遗爱快步走下台阶,扶住范进急切问道。
范进捂着左脸颊,支支吾吾的道:“他们说学生不配与他们答话,口口声声叫明公出去理论。”
眼见范进长袍上有许多脚印,房遗爱强忍着怒火,问道:“他们打你了?”
“没有,没有,就是玩耍了两下。”虽然极力遮掩,范进微红的眼眶却是违心的出卖了自己。
先是扰了与申念行、关木通的酒宴,后又吵得高阳心力交瘁,此刻范进无故被打,这三桶火油终于成功的激怒了房遗爱。
“好、好、好!”
房遗爱一连说出三个好字,接着松开范进,大步朝着书房扬长而去。
见房遗爱去往书房,范进以及走出正厅的候霸林三人全都是一头雾水,只有谢瑶环猜到了情郎的目的。
倒不是谢瑶环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以她对情郎的了解,这位谢女官清楚的知道,房遗爱之所以盛怒之下去往书房,一不是闭门沉思,二不是上奏参本,而是奔着一件东西去的――青锋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