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月也读懂了这种妥协。 她第一时间伸出左手,指向江之虞,说:“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和这个女人断绝关系,从今天起,你们不能再有任何往来。”
“沈澄月,我和你说你这叫异想天开,你知道吗?”江之虞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她从房门口又走了进来,说:“我和小叔,那是法律承认的收养关系,换句话说,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存在你想象中的任何龌龊的关系,所以你和我完全不存在任何的冲突。你为何非要揪着我不放?”
江之虞也不想表现得很像一个受害者,来博取别人的同情。
不过,如果不当面揭穿一下这个女人,她始终停留在那股被害者的气氛中,实在是让人更加难受。
明明她还是那个被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一个人,凭什么要对凶手这样的妥协?
现在还提出这样的无礼要求,你是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没有脑子吗?
“你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对吧?”傅西洲伸手将江之虞拉到了一边,继续面对沈澄月。
“我有且只有这一个要求,当然如果你想要别的要求我还可以继续提。”沈澄月由于失血过多,说话已经没有那么流畅了。
她感觉继续再拖下去,大脑最先供血不足,只怕到时候还会说出更加妥协的话。
傅西洲,你一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江之虞在脑中如此告诉自己,顺便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傅西洲居然真的开口了。
“好,我答应你。”傅西洲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件事。
之所以用这两个词,并不是为了凸显傅西洲行事果断,思维敏捷,而只是为了突出江之虞的震惊。
这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面,究竟有什么值得可想的?
换句话说,一分钟能够思考什么?这样或许表达得更为流畅。
江之虞此刻已经丧失了流畅表达的能力。
她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抛弃。
她真的很讨厌,那个轻易背叛的傅西洲,但她更加讨厌,眼前这个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的傅西洲。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傅西洲,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之虞难以接受,她伸手指着傅西洲,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江之虞,我想我的表达已经很清楚了,从今天起,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叫我小叔,我也不必当你做我的侄女,我们两个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我这样的表达,你还有任何的疑问吗?”傅西洲连一张正脸都没有给江之虞,足以见得他的绝情。
“傅西洲,你居然为了全世界最好的江之虞,你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收养关系,你觉得世界上有这么轻巧的事情吗?”江之虞一时间都找不到什么样的话作为支撑。
她简直是无法相信,这种法律定下来的收养关系,还有人要当场解除的。
她一个成年人凭什么要解除这样的收养关系?
“根据法律规定,如果说收养人和成年子女之间关系恶化,无法共同生活,可以协议解除收养关系,如果不能协议解决,可以向法院起诉。所以,江小姐,老板和你说的这些话,那是有相当的法律基础。所以我建议您接受这样的安排。”amanda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并且成功的插上了话。
江之虞那边愤愤不平,说:“既然要起诉你就去起诉,反正我是不会签协议的。”
沈澄月那边见到江之虞如此坚持,连忙用手抓住了傅西洲。
她用那只带着血的手不停的抓着傅西洲的胳膊,说:“江之虞,你别在这里混淆是非了。西洲,既然你答应了,那么你就立刻签署协议,和她立刻的断绝关系。”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江之虞一时间有些懵逼,但很快就拿出手机,照着念:“根据我国的收养法,我需要拿着我的居民户口簿,居民身份证,收养登记证和解除关系的书面协议,共同的户籍派出所解除收养关系。如果是打官司的话,那我也奉陪。”
江之虞反正不会让这个收养关系如此轻易的就被切断。
沈澄月以死相逼,也休想达到目的。
沈澄月一听这话才发现里面的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西洲,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和他立刻解除收养关系吗?那照这么说是没有办法,立刻做到?那我还是去死吧!”说完,沈澄月那握着刀的手又往脖子处用力。
眼看着沈澄月马上就要当场割断动脉去死,傅西洲也开始焦急起来。
“江之虞,你不要在这里继续废话了,今天说什么我要和你解除收养关系。”傅西洲说完,回头瞪了一眼amanda。
“你还不去,赶快把相应的文件给整理过来。”傅西洲一声令下,amanda只能立刻照办。
望着分分钟出现在手里的协议书,江之虞整个人都绝望了。
如果说,解除关系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为了稳定沈澄月的情绪,让她不至于轻生的话。
那么手里的这份协议,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没有人会随时随地你准备这样一份协议吧。
假如傅西洲并不是真心愿意和自己解除收养关系,那么他这里绝对不会有一份这样的协议。
如果傅西洲并不是想要摆脱自己,那么怎么可能在几分钟就能够将这份协议给掉出来,并且打印好?
假如傅西洲不是一开始就要抛弃自己,那么他绝对不会到此时还如此淡定。
所以,傅西洲从来医院的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牺牲自己。
没错,在傅西洲和沈澄月的世界中,无论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执,最终那个被牺牲的只有她自己。
沈澄月永远是那个全世界最好的沈澄月,自己永远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自己把他当做恋人,他却只是把自己当作侄女。
“傅先生,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江之虞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咬牙切齿的模样配上绝望的神情,看上去真让人不忍心。
“江之虞,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现在赶紧把这份协议签了,不要再弄一些其他的情节,你的把戏我受够了。”傅西洲再三催促着江之虞签字。
“傅西洲,好歹我也教了你那么多年的小叔,到这个时候你都要这样绝情吗?”江之虞手里拿着那支笔,却迟迟不肯签字。
傅西洲眼见着这边沈澄月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他干脆一个跨步来到了江之虞身边。
傅西洲捉住江之虞的手,打开协议拿出笔,强迫她握住,说:“不要再设计什么无聊的情节了,你就说你今天签不签字吧。”
江之虞手已经被握得青紫,她强行忍住眼眶里面的眼泪,大声说:“我签,我当然要签!你这样一意孤行,我当然要成全你!”
说完江之虞强行恢复了手里的自由,然后在那个签名处大大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之虞的泪珠还是忍不住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真的好委屈,真的需要有一个人来安慰她。
为什么,这两个人每次都要伤害她?
江之虞感觉自己都要站不住了,她多么希望眼前的傅西洲能够解释一句话,哪怕只有一句。
可惜,傅西洲却是满心欢喜的将那份协议书拿了过去,然后奉若珍宝一般地递给沈澄月。
“你看,她已经签字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傅西洲那一副狗腿的样子,看得江之虞满眼都是嫌弃。
这个男人或许永远只有这样一副德性吧。一切都是自己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有多么好。
“西洲,你果然还是爱我的。”说完这话,沈澄月抱起那份协议,恨不得亲上去一口。
傅西洲趁着她注意力转移的那个机会,顺手将沈澄月手中的手术刀打落在地。
“西洲,我就知道,哪怕全世界背叛我,你也是爱我的。”沈澄月匆匆看了一眼协议,一转头就抱住了傅西洲的脖子。
在失去了按压这种最原始的止血手段之后,沈澄月脖颈的鲜血开始汩汩的流出。
傅西洲一时被这样的情形给惊到了。
他连忙一个反手将沈澄月转手一个公主抱,然后冲着一旁的医生说:“还不赶紧给她止血!”
说着,他就抱着沈澄月一路狂奔消失在了江之虞的视野中。
看着那样焦急的傅西洲,再想想自己生病的时候,那样嫌弃的傅西洲,江之虞终于明白了一切。
傅西洲并不是不会温柔,或者是不会对人温柔,而是他只想对着全世界最好的江之虞温柔。
沈澄月才是他的世界里面最重要的核心,其他人的喜怒哀乐不仅是不重要,而且是完全不重要。
自己一旦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阻碍,那么终有一天是会被抛弃的。
傅西洲在心中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沈澄月,而她江之虞做什么都是徒劳。
她永远只是那个刁蛮任性、心机满满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