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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婢(重生) 第73节

坏婢(重生) 火莺 7464 2024-06-29 14:01

  钟闻朝听着听着便冷下了脸,“我们钟家非是那种嫌弃自家子嗣不堪的人家。”

  谢狰玉开始话语间刺他,“要我说,你们钟家才是虚情假意好不到哪去,若非是我戳破这事你会知道?这么多年,怎么不见钟家细查当年的事,轻易就被敷衍过去,现在才想来弥补,未免可笑。她跟我一天就是我的人,轮不到你们同我争抢!”

  “多年前钟家也不知道段鸿是那样的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无人通风报信又如何得知,更何况他们也在承受丧女之痛。如今知道了,我们也会倾尽全力弥补阿胭这些年受到的伤害,并且,你原本就说好,将她送还给我们钟家,是后来你食言……”面对谢狰玉的冷言冷语,钟闻朝脸色越发不好,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借着官职向圣人讨个公道,让他朝谢狰玉施压。

  “谢世子,阿胭还活着这件事,实际上我钟某也很感谢你,若你能将她还回来,日后如有需要,我钟家也会记着这份恩情。”

  谢狰玉面无表情的低沉出声:“你以为我惦记你钟家的报恩?我要的,是她的人。”

  倒不是谢狰玉突然情深起来,而是他本就是为了了断胭雪的情丝才送她走的。

  如果不是她小产那场变故,也与谢狰玉计划照旧,送她回了钟家。

  可那日当场亲眼见着胭雪血淋淋的滑胎一幕,千算万算以为自己算策无疑的谢狰玉,无疑也被这种意外狠抽了一巴掌。

  这才抱着试着把她留在身边护着她的心思,成全她对他的情意,想要修补彼此之间的关系,认为可以回到以前那般模样。

  他以为这很轻易,然而胭雪的反应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热衷。

  她越是提钟家,越像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他一样,与当初那副死缠烂打的深情样子毫不相干,这怎么叫怒火中烧的谢狰玉允许,轻易就放她走呢。

  在他想对她好的时候,她怎能不再给他机会,真当他谢狰玉是个十足的好说话的大善人么。

  傍晚黄昏,胭雪正在心不在焉的用晚食,她对红翠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吃的样子,再抬眸,就见午时出去了的谢狰玉又出现在门口。

  胭雪一口气提到了心头,很快谢狰玉已经进来,走到了她身旁。

  她不知道他怎么又回来了,谢狰玉去了很久,她以为他今日不会再来了,胭雪眼中出现一丝防备,就怕谢狰玉发话,跟上午一样,叫人马上要带她去私宅关起来。

  谢狰玉一来,胭雪便忍不住浑身僵硬。

  红翠被他挥退了下去,桌上还盛着一碗汤,是先前太烫没喝的,被谢狰玉端了起来,他拿着勺子撇了油花,忽然喂到胭雪嘴边。

  胭雪被他这一举动惊着了,谢狰玉早上出去,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语气也变了,多了一丝温柔在里头,“怎么不喝?”

  胭雪低着头,发现了谢狰玉手背上指骨处一片红痕,其中还有破皮了的痕迹,像是拿拳头砸了什么东西受的伤。

  “在看什么。”谢狰玉翻过来手背瞥了眼,像是不在意的道:“这伤要不了紧,你那舅舅受的伤可比我严重的多。”

  不肯与他对视的胭雪终于看向他,“你……”

  谢狰玉对上她饱含惊讶,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冷冷的低声轻嗤,“蠢,诳你罢了。”

  胭雪为自己轻易就上他的当感到气恼,同时又悻悻的想,希望谢狰玉没有骗自己,他这人蛮不讲理,还真怕他对自己那位亲人动手。

  谢狰玉话音一转:“把这个喝了,不然明日我就去找钟闻朝麻烦。”

  胭雪受他威胁,怔怔的看着他手指拿着的勺子,在谢狰玉再次把汤喂到她嘴边时微微张口喝了下去。

  她差点呛着,可见谢狰玉对做这种事的生疏,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哪有他这样喂人吃喝的时候。

  胭雪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就听谢狰玉霸道的道:“我今夜不回去了,就宿在你这里。”

  他不过是告诉胭雪一声,也没有要听她意见的意思。

  就在胭雪面露惶然,透着拒绝时,谢狰玉忽然又补了一句,像是在宽慰她,“放心,我就抱着你就寝,不会碰你。”

  他眼神沉甸甸的望着她,不让她躲开目光,“府里没你我总不习惯,你难道对我也没有一点念想?”

  胭雪一下就呆住了,“……”

  她想问谢狰玉怎么和早上不一样,他不是怪她不肯与他亲近吗,如今这副样子,倒像是突然温柔体贴起来,可这副表象之下,他依然还是强悍专横的,就是胭雪开口拒绝也没用。

  夜里果然,沐浴过后的谢狰玉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

  像是察觉到胭雪浑身绷紧的状态,谢狰玉并没有碰她,与她之间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紧张的胭雪终于在确定他不会动自己的情况下,过了许久,紧闭着的双眼终于放松的合上,渐渐睡了过去。

  也就在她呼吸趋于绵软平和之际,看似比她先入睡的谢狰玉才幽幽的睁开双眼。他侧身挪到胭雪身后,胸膛与她贴在一起,手缓缓的搭在她的腰上。

  谢狰玉摸到了胭雪的肚子,动作变的轻柔不少,在幽暗中,他头抵着胭雪的发顶,闻着她身上属于她柔弱的味道,也不由得会深思,这样纤瘦不堪一握的腰肢,之前肚子里竟然也能装得下他的孩子么。

  胭雪不敢动,她虽然睡了,可她眠浅。

  谢狰玉贴上来时她还没醒,直到他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叫她没忍住惊醒了,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谢狰玉靠了过来。

  她哪怕没发出声音,搂着她的谢狰玉也似乎知道了,语气没了白日里与她争吵时的薄怒刻薄,说:“若我早些察觉你有身孕,就不会有那日的事发生,我也会让你生下那孩子。”

  胭雪被他一句话惹的眼睛一酸,冒出湿意。

  她还是没有吭声,只是那一刻错乱的呼吸让人知道她听见了。

  谢狰玉如同在向她下迷药般,在一片漆黑中,句句引诱道:“我们重头来过,如何。”

  胭雪抓着被子的手瞬间收紧。

  就在谢狰玉以为她不会回话,或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听见她做梦似的问:“我答应你,你就会送我回钟家吗?”

  看不清神色的谢狰玉低声问:“你就这么想回钟家?”

  胭雪心跳加速,嗓子发哑的道:“可我总要回去认亲……也好见见亲人。”

  这下轮到谢狰玉不说话了。

  良久,才听见他道:“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再阻拦你与钟家人相见。”

  ……

  胭雪看着红翠将她从未穿过的新衣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整套头面首饰、胭脂水粉一并摆在桌上。

  透过窗户,可以瞧见谢狰玉站在院子里在与三津说话。

  她也没看几眼,红翠便把窗户关上了,“姑娘更衣吧。”

  胭雪回过神,这才想起来,谢狰玉竟然同意,送她去见钟家的亲人了。

  她换了衣裳,梳好了头发,那些细致的头面首饰,和胭脂水粉被她拦下,“这些都不用了。”

  她眼底深处,藏着担忧和急切,就是连平日这些她喜欢的东西都不想动了。

  胭雪态度坚决,红翠便将那些东西都重新收起来。

  她从房里出来时,谢狰玉正好转身面朝她的方向,目光落在胭雪身上,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他竖眉不悦的质问红翠,“为何拿不合身的衣服给她。”

  红翠:“这是之前姑娘未穿过的新衣裳,以前是合身的,是姑娘这几日清减太过……”

  胭雪眼中有几分茫然,她无心照镜子,也就没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大了,相比起计较这个,她其实更急着见人。

  怕谢狰玉因为一件衣裳,再耽搁了这件事,她轻声道:“不怪她,我不介意的。”

  她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甚至不知道自己眉宇间都拢聚着挥不散的忧愁,眼神也很分散,不曾像以前那般停住在谢狰玉身上,整个人都透着想要出去的意思。

  谢狰玉眼睛微眯,盯着她,现在的胭雪就真如同他握在掌心的云雀,可是这次,她在他掌中开始跃跃欲试的展翅了。

  他走过去,搂住了胭雪的腰,好似与她好恩爱,语气也是无尽的低沉柔情,“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到了钟家,还记得该说什么吗。”

  胭雪被他带着慢慢的往外走,她沉默了一会,才很乖的道:“记得的……我,我留在世子身边,心甘情愿。是,是妾室,也是好的。”

  谢狰玉满意了,终是带她上了马车。

  钟府。

  这回钟闻朝和沈怀梦一听见管事来报,脸上的焦急和期盼才有所缓和。

  沈怀梦:“我真怕那位世子又出尔反尔。”

  钟闻朝其实一样,但他还是沉稳些,“他不能,圣人已经答应了我,让他把阿胭送回来,他不能罔顾圣令。”

  沈怀梦却敏锐的发现钟闻朝话里的不同,他说的是那位谢世子不能,而不是他不可。

  胭雪在下马车时,比谢狰玉还快了一步动作,她表现的太过急切,一时没忍住被发现了,叫谢狰玉目光一瞬就盯了上来。

  她只好在他的盯视中又缓缓坐下,让谢狰玉先请,她告诉自己,不要心急,已经到了,马上就能见到钟家的亲人了。

  上回在王府,她还真的还没好好见过那位钟大人,那位钟夫人她倒是记得,她对自己态度也是极好的,胭雪眉宇间的愁色淡了一些。

  谢狰玉在马车上一直握着胭雪的手把玩,就好像她的手是什么新鲜玩意,时不时与她十指相扣。

  在一种无声的催促中,他终于好似玩够了,大发慈悲的起身出了马车,又亲自将胭雪接了下来。

  一直到与钟闻朝夫妻相见,谢狰玉的手,都牢牢的放在胭雪的腰间,紧紧的扣着她的腰肢。

  钟闻朝和沈怀梦脸上本是带着笑的,见到此情此景嘴角都收敛了一些,胭雪察觉到了,面上有些瑟缩的将谢狰玉的手往下拉。

  她怕让他们不高兴了,觉着她不知廉耻。

  这样一想,她心里也多了抹苦涩,她这时在意这个又有什么用,想必在王府那日,他们肯定也都见到了她要被狼狈赶出王府的一幕。

  谢狰玉眼中渐渐泛起冷意,他又感觉到了胭雪对他那股不情愿和抗拒之意。

  他想,算了,今日就忍一忍,好歹她回钟府认亲,回去再和她说清楚,他想和她重头来过,就势必要让她放下之前的事,彼此最好不要心存芥蒂。

  他如胭雪所愿的,放下了环在她腰上的手。

  “阿胭。”沈怀梦率先叫她。

  胭雪初时还有些疑惑,反应略微迟钝的看着沈怀梦,她这副精神气色不大好,有些呆愣的样子,倒叫人无端心疼,沈怀梦也不知怎么就尝到了一种难过,呼唤中更是不由得透露出一股亲昵,“阿胭,过来啊,我是你舅母,来,到舅母这里来。”

  她朝她殷切的招手,旁边钟闻朝也在隐忍激动。

  要想远在南地的父母因为他阿姐早逝,外孙女也未能长大成人,经常以泪洗面,若是也在这里,该有多高兴,他能为父母和阿姐把孩子找回来,也不亏来京都做官。

  “阿胭。”钟闻朝也叫了声。

  胭雪目光从沈怀梦,挪到钟闻朝身上,她不知道钟闻朝是过继的,只是有片刻的出神,觉得钟闻朝怎么看,都与她母亲不像。

  她回应了一声,轻轻地喊:“钟大人。”

  然后又对沈怀梦叫着,“……舅母。”她声音如蚊子般嗡嗡的,其实是因为有些不习惯。

  叫出来后就跟在梦里一样,真怕醒来这些就不复存在。

  钟闻朝:“什么钟大人,你都叫她舅母了,阿胭,你也该唤我‘舅舅’。”他说完,又对谢狰玉道:“世子也进来吧,来者是客,总不好叫你们在外面站着,不是我钟家的待客之道。”

  他对胭雪和对谢狰玉说话的语气格外不同,一听就听的出来,并且他还向沈怀梦使了个眼色。

  沈怀梦当即主动上前,走进以后试探的将手搭在胭雪肩上,见她并不害怕后,便整个轻柔的挽住她,将她从谢狰玉身旁轻轻拉拢过来。

  沈怀梦朝脸色不大好看的谢狰玉道:“世子里头坐吧,阿胭初次回来,我好带她逛逛自己家,说些舅母与外甥女之间的体己话,这些,世子应当不计较的吧?”

  胭雪大半心神早已经飞到了挽着她的沈怀梦和钟闻朝身上。

  她哪还注意得到谢狰玉心情如何作何感想,发现了的谢狰玉面对笑脸相迎的沈怀梦,面不改色的道:“夫人请。”

  就在沈怀梦将胭雪带走时,谢狰玉忽然在她们后头喊了胭雪一声,他很少叫她的名字,这一声充斥着淡淡的提醒和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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