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证回车上,还不到下午三点。
陆宁刚刚吐过,却并不愿意回去休息,说去商场给小蕊和豆豆买东西。
宋知舟拗不过她,还是将车开去了商场。
到商场里,她带着豆豆和苏小蕊买衣服玩具,宋知舟跟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提东西。
经过一家母婴店的时候,门口摆着几台婴儿玩具车。
豆豆感兴趣,歪着头一直看。
陆宁就过去带着他挑了一辆,结账时,宋知舟出声提醒了一句:“他现在还小,不能久坐,这种玩具车还用不上。”
陆宁一边将他的卡递给售货员,一边随口应了一句:“没事,以后可以玩。”
宋知舟就那么僵在了那里,心口如同堵了块大石,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给小孩买完了东西,她又给宋知舟挑了几件衬衣和外套,只有自己一样都没有买。
苏小蕊抱着芭比娃娃,抬头看着陆宁:“妈咪不买漂亮的衣服吗?”
陆宁笑着揉她的头:“妈咪不缺,不用买。”
苏小蕊显然不信:“可我听小姑姑说,女人的衣柜里,衣服永远都不够的。”
陆宁被她这话逗乐:“小姑姑那是逗你玩的。”
逛完商场再去了牧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了。
苏小蕊和豆豆一起坐在地垫上,将商场里买来的大包小包的衣服玩具都拿出来,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大一小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宋知舟坐在沙发上,帮陆宁修建手指甲,剪到右手无名指时,摸了摸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瘦了太多,戒指也有些松了。
他细细摩挲着,再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靠近过去,轻声开口:“等婚礼之前,我们再去换一对钻戒。”
陆宁笑着点头:“好。”
七月中旬,薄倩倩的婚礼。
薄倩倩因为怀孕,担心显怀了穿婚纱不好看,所以本来打算国庆办婚礼的,还是改了时间。
北城的商圈名流算是都来了个遍,这场婚礼办得空前盛大。
陆宁跟宋知舟坐在台下的男方亲属席位,牧川跟牧之卉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致辞宣誓、交换戒指。
薄倩倩身穿洁白的婚纱,在台下无数亲友的见证下,在牧辰逸亲吻过去时,一张脸都红透了。
台下一阵起哄声:“诶诶诶,新郎耍赖啊,还没让亲啊,重来重来。”
薄倩倩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扛不住台下一直起哄,伸手将牧辰逸推开来,眼睛都不敢再看他一下。
牧辰逸恬不知耻地回应台下:“抱歉,我妻子还有孕在身,早些亲完,好早些回去休息。”
台下一阵哄笑声,薄倩倩低声咬牙,差点就开始直接撸袖子上手:“牧辰逸,你是不是皮痒了?”
薄斯年身为女方亲属,坐在陆宁的另外一边。
他隔着满座嘉宾看向台上的人,再看向她,恍惚就想起很多年前她说的那句话。
“希望是最漂亮的白色婚纱,很长很长的拖尾,很长很长的头纱。
不过最重要的,要红毯的尽头,是斯年哥,不然再漂亮的婚纱,也没意思了。”
参加完这场婚礼后,陆宁就没怎么再出去了。
她也没再去医院,宋知舟就在家里陪着她,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她以前总说,他的厨艺是最好的,谁做的菜都没有他的好吃。
但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只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
宋知舟联系了珠宝行,重新订了一对钻戒。
珠宝行那边将戒指送过来的时候,是个阴天的午后。
夏末天气极其炎热,那天却难得气温不高。
宋知舟将躺椅放到了后花园,让陆宁也坐在外面透透气。
他陪着她说话,微风摇曳带动树叶簌簌作响。
昏昏欲睡时,就听到张嫂过来说话:“宋先生,珠宝行的人送戒指过来了,需要您去签下字。”
宋知舟起身,摸了摸陆宁的头:“我很快回来。”
她手指在躺椅边缘轻敲了敲,算是给了回应。
等他拿了戒指再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将一只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再将另一只戴到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她没有醒,仍是睡得很安静。
宋知舟陪了她近半个小时,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没听到她的呼吸声了。
人睡着的时候,呼吸声很微弱,并不奇怪。
但就这一次,他觉得很不一样。
他试探着伸手去晃她:“陆宁,回房睡吧。”
她没有回应,一星半点的回应都没有。
宋知舟心跳猛然加快,伸手过去时,手抖得很厉害。
他呼吸好像都断了,手指伸到她的鼻子下面,能感受到的呼吸已经极其微弱。
他面色陡然生变,耳边是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将人抱起来就急步往外面走。
他素来是很冷静的人,几乎从来没有慌乱过。
但唯独这一次,他感觉他完全乱了。
思绪、行为,都乱成了一锅粥,在这明知道最不应该慌乱的时候。
将人送到抢救室,他等在外面,随后是不断赶过来的人。
他浑身都在抖,不停地抖,完全控制不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进过抢救室,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危急情况。
但此刻他感觉他跟她之间似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相连着,他那么清晰地、头一次地意识到,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彻底而永远,自此再无以后。
他一直抖,直到额上都是汗,背上也都是汗,唇色由泛白到藕青。
抢救室门打开,医生送出来一份病危通知书:“请家属签字。”
温琼音跟宋知舟都没能起身,陆成弘接过笔签了字。
宋知舟双手用力抓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声音抖到听不真切,一声声自言自语:“你想想我,想想豆豆,你别这么狠心。”
头顶上的时间显示屏,时间一直走一直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半点。
明明是无声的,却好像能听到“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薄斯年眸色猩红,将苏小蕊揽紧在怀里,就靠着走廊墙面沉默等待。
夜幕沉沉,抢救室门打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