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面上的笑意凝固住,看向茶几上的手机,没有去打开。
她片刻后才应声:“你要是对我给你物色女朋友这事有意见的话,可以直说的。”没必要来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宫和泽看她不愿意点开手机上的文件,将手机收了回去。
“这种玩笑我不会开,我更没道理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你们也快结婚了,婚姻不是儿戏,我了解到的一些事情,我认为你更有知道的权利。”
陆宁将视线移开来,声音淡了下去:“我不信。 ”
宫和泽点头:“不信就不信吧。我该说的说了,你当没发生过也更好。
毕竟也这么多年了,你们现在感情也稳定。很多东西,装傻或许比剖根究底更合适。”
“你为什么要去查这种东西?”她抬眸去看他。
宫和泽应声:“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当初薄斯年拿那视频威胁你,后来又发生了曹虎绑架你那件事,那之后他重伤住院,你也没急着离开他。
他没道理要突然将那视频曝光出去,自己毁了自己手上的筹码,有什么好处吗?”
陆宁声音有些不悦:“所以你就怀疑到宋医生了吗?”
宫和泽身体后倚,坐得有些悠闲:“说实话,还真没怀疑到他身上去。
我只是担心那幕后曝光视频的人,可能是对你有怨恨,或许跟之前的顾源一样,会突然冒出来伤害你。所以前些天闲着,就顺手查了下。”
她心里膈应着什么,沉默了片刻,再出声:“不会是宋医生,总之这事你别查了,我也不想听,当没听过。”
“不用查了,已经查清楚了,事实摆在这里。”宫和泽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陆宁面色有些泛白,几乎是下意识就维护了一句:“或许他也是一时冲动。
谁都有冲动的时候,何况多半也是你查错了,当年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视频应该是薄斯年干的。”
宫和泽应声:“正因为是他亲口跟你说的,我现在才要告诉你。”
陆宁声音激动了些,还是尽力压制着情绪:“我不想听,别说了吧,我先走了。”
宫和泽出声阻拦她:“等下,还有件事,既然说开了就一起说了吧。你也不乐意听,以后我也省得再提一次了。”
陆宁打算起身,又坐回去,一声不吭等他说下去。
面色装得平静,手心却是不受克制地有些发抖。
当初因为那视频的事情,她恨死了薄斯年,也第一次心疼极了宋知舟。
他前程未来都算是被毁干净了,他本该有干干净净的生活事业。
太多事情的源头和导火.索,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因为那件事情,她跟宋知舟一起离开,路上出了车祸。
再是她车祸失忆,再是后来情绪失控,跟宋知舟一起上游轮,一起跳海。
她手用力抓紧,再又极缓慢地松开来。
就算真的是那样,他大概也是太心急了,只是太心急了而已。
他太想带她离开了,所以才撒了那样一个慌,好让她下定决心。
宫和泽再开口:“之前你说的苏律师那件事,苏鸿文在找你之前,找过宋知舟。
就在我名下的一家咖啡厅里,那天我刚好在那边陪客户,有个客人说掉了手机,我陪着去查了趟监控,在那上面看到的。”
他声音顿了片刻,眼前的陆宁没有应声,半个字的回应都没有。
宫和泽再补充了一句:“时间是上个月三号的傍晚,薄斯年被法院判定缓刑的那一天。”
“师兄,可以了。”陆宁突然颤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天的事情,她记得太清晰了。
因为就是那晚,宋知舟从未有过地失常了。
他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喝得酩酊大醉,再一次次在床上问她:“你愿意吗?”
事后他揽着她,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要个孩子吧,陆宁,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所以,他那时候就知道了。
但他没告诉她,哪怕在她后来已经从苏鸿文那知道了一切,他也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脑子里混了,记忆里浮现薄斯年当年将她困在庄园里,说的那句话:“阿宁,给我生个孩子吧。”
所以,那晚算什么,孩子又到底算什么。
工具、筹码,还是保险吗?
她眸子有些发酸,带着很淡的红,衬得面色更白。
良久后,她抬头:“为什么?”
宫和泽沉默着,没有回应。
她轻笑,再说了一遍:“为什么?”
所以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骗过她了。
他曝光了那份监控视频,再在她怀疑怨恨薄斯年的时候,出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再是不久前,她跟他抱怨苏鸿文的突然出现,抱怨消息知道得太突然,自己完全没法接受。
他云淡风轻地安慰她,出声安抚她说:“是有些突然,但反正也都过去了,就别想了。”
她想起宋知舟跟她说过的那句话,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或许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大概时间长了,人总是会变的吧?”
那次睡得半梦半醒时,他在她身边很轻地说话:“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也骗了你。”
她手足无措地坐着,良久后,伸手拿过了宫和泽的手机就要起身:“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我回去找他问问。”
他手机上有咖啡厅的监控截图,也有关于那个微博小号的调查文件。
她起身,往外面走,走到门口,步子再顿住。
如宫和泽所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她现在去找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质问一番,或者跟他吵架,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这些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正经跟他去吵过架。
剑拔弩张地去起什么争执,也从未有过。
往往是分歧才刚开始,她皱下眉头,他就退让了。
这些年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他在意她宽容她,他爱她,这些从未更改过。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也从未伤害过她,哪怕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如果此刻她回去质问,毫无疑问他会解释会求她原谅。
然后呢?然后她还能怎么办?
她手指用力抓在玻璃门上,巨大而矛盾的情绪冲击着,她再迈不出步子来。
她极缓慢地回身,声音有些哑了:“我,不想去见他。”也不敢去面对他。
宫和泽出声:“觉得为难就再考虑下吧,该怎么跟他说。这一两天你要不就住我那去,我给你开章外地临时加班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