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一上车,江景焕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接听了,那边声音传过来:“在哪呢?陆宁,医院没看到你。”
陆宁因为他这个称呼微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既然牧辰逸也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自然也就传到江景焕耳朵里去了。
她应着:“江先生,我上午出院了,现在刚下班。”
“叫我景焕。”
“好的江先生。”陆宁认真回他。
那边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你明天下午有私人画展?怎么也不给我递张请柬。”
“啊,”陆宁侧目看了眼宫和泽,低问了一句。
她刚回国,又生了场病,画展的事都是宫和泽叫人帮她打理的。
宫和泽轻声应着,陆宁再开口:“请柬送到你秘书手里了,江先生。”
“啊那行,既然你邀请了,我明天肯定会到的。”
他本来也不是真没收到请柬,但画展工作人员送过来的,跟陆宁亲自开口的还是不一样的。
陆宁正要开口,那边再问:“你在哪呢?我接你一起吃个晚饭吧?提前预祝你画展圆满完成。”
陆宁看了下时间:“今天恐怕不行,我还得去趟画展会场,江先生时间方便的话,要不明天画展结束,我请你吃饭吧?”
“也行吧。”江景焕一副勉勉强强的语气。
顿了一下,又叫了她一句:“陆宁。”
“啊?”
“没什么,”他有很多话想问,又还是没说了,“行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陆宁跟宫和泽吃了晚饭,再去画展检查会场布置时,就已经是深夜了。
美术馆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工作人员给宫和泽留了钥匙,就先离开了。
偌大的中央展厅里,她的画作已经全部陈列好,负责人跟在后面开口。
“基本是按林小姐的作画时间先后排列的,照您的意思,分了两个区域。
一个预售区,是会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出售的画作,一个是展览区,仅供展示不对外出卖。展览区还展出了几幅宫川大师的近期作品。”
陆宁一张张画看过去,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她的画仅这里展出的,也有近百幅了。
她回想这两年,她似乎从没有一天休息过,哪怕是休假,也几乎每天会画上半天。
她脚步在一幅画前停下,看向那张画。
春日和煦,绿草茵茵,一个年轻温润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在林荫道上散步。
不远处角落里,有一只猫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看向那一大一小的人影。
明明是晴天,草地和路面上都有光影,猫身上也带着光边。
可入画的天空却是灰暗的,像是大雨将至,又像是暮色时分。
同样灰暗的,还有那个年轻的男人和小孩,他们的色调偏于灰白。
天空和人物都显得与四周景物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两个世界。
陆宁多站了几秒,再回身看向那个负责人,淡声开口:“这幅画就不展出了吧。”
负责人有些为难地看向陆宁:“这个……画框都已经陈列好了,拿走的话可能会有些突兀。”
何况整体风格都是搭配过的,明天就得开展了,再另外换一张新画来,也不大合适。
宫和泽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你要是喜欢这个,不卖出去就是了。”
“没事,”陆宁摇头:“那就这样吧。”
负责人轻轻松了一口气:“好的。”
负责人再跟陆宁讲了下明天画展的流程安排,夜色已深,也就没多待。
回酒店后,宫和泽赖在她房间里不走,等她洗完澡收拾完,再赶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走。
陆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都半夜了,你这样我怎么睡觉?”
宫和泽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明天就去他那?”
“是啊,画展结束就过去。”这个她昨天晚上就跟他说过了。
宫和泽沉默了半晌,“你去他那,不太合适吧?你们毕竟都要离婚了。”
“我得把小蕊接出来,诉讼离婚的话,抚养权我拿不到的。”陆宁应了他一句,也懒得多催他,去床边吹头发。
宫和泽隔了半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跟他分房睡啊。”
吹风机声音大,陆宁没听清,关了吹风机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宫和泽视线收回去,继续一幅懒洋洋的模样玩手机。
陆宁将吹风机丢到床头柜上,随手拿了条毛巾包着头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颇为怀疑地打趣他。
“师兄,你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你这沙发还挺舒服的,给我睡一晚。”宫和泽不应她,手机一丢,就躺到了沙发上。
再侧了个身看她:“给我搬个枕头和被子来。”
“不好吧,你能不能尊重下我们的性别差异?”陆宁皱眉。
宫和泽抬手枕着头,闭上了眼睛:“快点,冷得很。”
陆宁沉默看了他几秒,回身搬了枕头被子丢给他,“明天落枕了别找我啊。”
宫和泽扯过被子,不再搭理她,蒙着头开始睡大觉。
第二天陆宁起了个大早,因为是她回国的第一场画展,宫川大师也会过去帮她撑撑场面。
任何事情只要一扯上她老师,她就紧张得很,昨晚睡得也并不踏实。
等她洗漱完再出来,就看到宫和泽卷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皱眉看她。
“大姐,你能不能小点声?这才几点啊。”
“那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呗。”陆宁淡然扫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去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再开窗透气。
天气很好,她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又继续收拾其他的东西。
宫和泽叹了口气,眼睛都没睁开,到自己房间洗漱去了。
陆宁收拾完就很早赶了过去,生怕会比自己老师到得晚。
结果是她跟宫和泽从上午九点多,一直无所事事地待到下午两点画展开始,宫川大师才过来。
外面媒体堵了个严实,宫老先生走近过来时,笑着问了她一句:“来多久了?林蕊。”
“老师,我也刚到。”陆宁一脸乖巧地应着。
宫和泽当即在旁边投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外面等着签名的人排了长队,画展刚正式开始,一辆黑色迈巴赫就停到了美术馆前。
薄斯年跟苏小蕊从上面下来时,陆宁立刻伸手,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看向宫和泽。
“你给他送了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