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迅速将人送到医院,等候在外的医生护士,分两批将陆宁和薄斯年推入抢救室。
因为温琼音身体不大好,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昨晚警察展开搜救的时候,她跟陆成弘并没有跟过去。
现在得知陆宁被送进了抢救室的消息,几个人才匆匆赶了过来。
抢救室内很快有医生出来,着急开口:“伤者急需输血,医院血库熊猫血存量不足,有家属能输血吗?”
温琼音赶紧上前应声:“我可以,我是她妈妈。”
医生迅速看了她一眼,再微微蹙眉:“需血量不小,您能熬得住吗?”
医生擅长看人气色,温琼音之前动过手术,很明显整个人精神不大好。
而且现在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没开始抽血,似乎就要熬不住倒下去了。
献血者身体状况达不到要求,医院贸然抽血也是要负责任的。
温琼音焦灼不已地坚持:“我没事,救我女儿要紧,医生您赶紧安排人帮我抽血吧。”
医生沉默了几秒,也是无奈,正要叫护士带温琼音去抽血室,走廊尽头陈叔领了一个年轻女人迅速过来。
陈叔走近了开口:“她是熊猫血,愿意献血,身体各方面都没问题,抽她的吧。”
那女人立即点头,拿了薄斯年的钱,她声音特别笃定:“对医生,抽我的吧。帮助有需要的人,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
医生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秒,这口号喊得,怎么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大对劲呢?
而且这里刚缺熊猫血,他们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她再问了那女人一句:“您是熊猫血,愿意献血?”
“是的,是的嘞。”女人点头如捣蒜。
医生看了眼护士,护士立即将那女人跟温琼音一起带去了抽血室。
半晌后,温琼音回来,坐在抢救室外的走廊座椅上一言不发。
陆成弘问了她几次,她才终于应声:“我没抽血。那人确实帮忙献血了,一抽就抽了三百毫升,医生检查过了说没问题。”
陆成弘“哦”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陈叔是薄斯年的人,这事是谁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薄斯年现在自己都还在抢救室,大概是来医院的路上,嘱咐了陈叔去办的。
但现在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陆家跟薄斯年纵有再多恩怨,他现在送救命的人来,也总不能不要。
宋知舟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盯着抢救室的门,双手用力抓握在一起。
人送来医院的时候还是清晨,现在天色一点点亮起,抢救室门终于打开来。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沉重的面色转为明朗,走近过来说了一句:“家属放心,母子平安。”
温琼音长吁一口气,惊喜地起身走近过去,再有些难以置信地跟医生确认:“孩子也还在吗?”
刚刚都到进抢救室急着输血的地步了,她一颗心只盼着陆宁能没事,以为胎儿肯定是保不住了。
孕早期本就是极容易流产的,那样的情况下,孩子还能留下来,怎么听都太难得。
医生再应声:“她是疲累惊恐导致的昏迷,但身体并未遭受大的创伤。
冻伤程度也不算太厉害,孩子算是侥幸保住了。也是个奇迹,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宋知舟哑声道谢:“辛苦袁医生了。”
男医生看向宋知舟,面色严肃的表情也缓了缓,笑说了一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啊,宋教授。”
陆宁在抢救室里再多观察了片刻,随即被推入了病房。
她腹中胎儿保了下来,又输了血,面色明显好看了些。
并没经受外伤,她身体算是没了大碍,只是因为心理创伤,到病房时也还一时没有醒过来。
温琼音跟陆成弘陪坐在病床边守着,温琼音捧着她手背,一会心疼得落眼泪,一会又觉得庆幸,禁不住生笑。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番,再给陆宁挂了点滴。
宋知舟站在后面看了会,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再轻声开口:“我去车上把手机和衣物接上来。”
刚刚他急着跟陆宁上救护车,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温琼音也终于放下心来,回身看他:“知舟啊,你也累坏了,坐下歇会,让叔叔去接吧。”
陆成弘闻声就要起身,宋知舟再开口:“没事,我不累,我去就行了,叔叔阿姨休息一下。”
温琼音也没多说,疲惫得没了什么力气,点头让他去。
宋知舟从谢正那接了车钥匙,再往楼下走,等电梯时,身后就有护士在低声议论。
这边是妇产科,不是外科,除了在这待了多年的资深医生,认识他的医生护士并不多。
后面的护士,显然也并未认出他来。
隔得近,那议论声就传入他耳朵里。
“岂止是奇迹啊!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我听说进抢救室一个多小时了,现在都还没出来呢。可他爱人还是孕早期,胎儿都保下来了,身上一根汗毛都没伤着。”
“嫁这样的男人也是值了,出什么事都不带怕的,老婆孩子护得简直不要太紧啊。”
电梯门打开,宋知舟进去,里面人不少。
两个议论的护士,进了电梯后,也噤声没再说下去。
再出医院往停车场走时,他脑子里有些乱,无来由的,那一幕就总在他脑子里循环着。
他去抱她的时候,她却拽着那个男人的衬衣不松手。
他们在那里,相拥过了一夜,走过了一场生死。
那个男人满身的伤,有一半该算是替她扛下来的。
他觉得他不该去计较那些事情的,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也是不清醒的。
可脑子里的想法,却是无来由不受控制。
他将后座车门打开来,倾身进去拿了她的手机,想再去后备箱里给她拿些换洗的衣物。
视线却落在了前面驾驶位旁边的储物盒里,突然就动了想抽烟的心思。
那里面有烟,谢正昨晚跟他一起出去找人时,随手就放里面了。
他一向克制得很好的,生病后她叫他戒烟,他就戒掉了。
可现在那种想法来得突兀而强烈,他感觉有些情绪,突然之间变得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