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顺着他的话应着:“那江先生带我去哪?”
江景焕好笑地侧目看她一眼,这样的夜色里,她脸上和曾经那个陆宁的区别也模糊掉了,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这世间相似的人很多,但他不大相信,不一样的两个人,能给人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哪怕闭上眼睛,当那个刻到了脑子里的至关重要的人出现到了面前时,怕也是能感知到的。
他视线转向前面,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后视镜里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不过一眼,那车就转进了另一条车道,汇入了其他车流,更像是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勾了勾唇角:“陆宁,你这几年看起来过得不错啊。”
“江先生说什么?”陆宁笑问。
后面跟上来的那辆车,刚刚她其实也看到了,但他们都只当没看到。
江景焕改口应着:“我说,林小姐长得很漂亮,纯天然?”
“当然不是,整的。”她声音里带着玩笑,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没打算告诉他。
红灯,江景焕踩下刹车:“整的也很有眼光。”
“是吗,谢谢。”她看向后视镜,跟在后面的那辆迈巴赫看不到了,但她清楚,那车就在后面的车流里。
时值深夜,市中心道路还是拥堵得厉害。
后面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上,薄斯年坐在后座,面色明显不好看。
刚下班得晚,他脑子里总闪现那女人跟宫和泽亲昵的那一幕。
陈叔最会察言观色,回去路上就以给宴会上一位老总送合同为由,绕去了那边。
结果刚到晚宴门口,就正看到陆宁跟江景焕并肩,有说有笑地出来再上了江景焕的车。
之后根本不用开口,陈叔自然是跟上了江景焕的车。
后座的人一直黑着脸,沉默了近十分钟,这才沉声开了口:“他看不出来她是假的?”
“这个,不太清楚。”陈叔小心应着。
这江少的心思,他也猜不透啊,没准人家就觉得是真的了。
倒是先生是真怪异,一边又要跟那位林小姐断了合作来往,一边又要这样紧盯着那位的行踪,还见不得那位跟别的男人来往。
实在是,有点叫人看不懂。
一路跟过去,就跟到了朝歌门口,前面车里两个人下车。
江景焕倾身跟陆宁说着什么,两个人边聊边进去了。
薄斯年紧盯着那一幕,再回想起前不久宫和泽也是这样跟她说话,手完全无意识地攥成了拳。
陈叔小心看向后视镜,就看到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不知检点。”
陈叔看薄斯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先生,要我跟进去看看吗?”
薄斯年沉着脸没说话,算是默认,等陈叔拉开车门,又出声阻止:“别去了。”
那女人见过陈叔,没准会认出来。
陈叔又坐了回去,就在车上等着。
进去的人已经没了人影,薄斯年一本正经地打开笔记本看文件,明显地根本不在状态。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是江景焕抢在他前面发现了什么。
里面陆宁跟江景焕进了包厢,包厢里还坐着阮鹏和几个陪酒女。
至于之前待在阮鹏身边的白滢滢,陆宁没看见。
事实上,从她昨天回国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没见到。
最重要的就是没看到苏小蕊,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薄斯年那里。
也或者,是跟她爸妈一起出国了。
里面阮鹏已经喝得烂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迎过来:“呀,江少来了,快来坐,这小妞是……”
他眼睛早就醉得看不大清了,也没注意到眼前人像极了陆宁。
江景焕明显皱眉往旁边侧开了一步,再顺手将陆宁往旁边带了下,避开了阮鹏的扑近。
朝歌经理跟了进来,走近了江景焕躬身开口:“江少有什么吩咐吗?”
“叫个陪酒小姐进来。”江景焕淡声说着,将茶几上的果盘推向陆宁。
这话从江景焕嘴里说出来,陆宁有些诧异,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看向别处。
经理应着:“还是之前那位吗?”
“嗯。”江景焕点燃了一根烟。
侍者走近过来,给他和陆宁倒了酒。
陆宁不喜欢烟味,往旁边坐开了一步时,听到他淡笑开口:“别急,带你见个老朋友。”
话落,门推开,妆容风尘的女人扭腰进来。
陆宁刚抿了口酒,看清来人,毫无防备地被呛到。
江景焕倒似乎料到了她这反应,她刚开始咳嗽,他的手就已经搭上了她的后背帮她拍着。
那口酒似乎是直接呛进了食道里,她咳到面色转红再转白。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抬头就看到了面色比她更惨白的顾琳琅。
刚刚还一副娴熟妩媚之姿的女人,现在整张脸上都是窘迫和羞愤。
顾琳琅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灯光下,她微微袒露的胸口正落在陆宁眼底。
见鬼了,眼前这女人怎么会那么像死去的那个陆宁,那个该死的女人,难不成是借尸还魂了?
陆宁将视线轻飘飘从顾琳琅身上侧开来,淡声跟江景焕解释。
“抱歉,我只是不大习惯喝酒。”
“是吗,”江景焕眸子里含着深意,“我还以为,林小姐是故人相见,太过激动了。”
陆宁抿唇没再应声,端起了侍者递过来的一杯白开水,喝水时,无声笑了笑。
江景焕说的这份大礼,果然够大。
还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顾琳琅还能再送到她眼前来。
算算时间,两年前薄斯年说的让她去精神病院待两年,这也确实够时间了。
江景焕丢了张支票在茶几上,像唤小狗一样地朝顾琳琅招手:“来,伺候好林小姐。”
顾琳琅面色明显不情愿,她从精神病院出来一个多月了,明明薄斯年可以继续将她送进监狱的。
他手里有她对陆宁做过的那些事情的证据,那些证据足够让她在监狱里待到死。
可他却偏偏没有,他堵死了她所有的求职门路,断了她跟她妈妈的所有经济来源。
再让她待在了这里,以最下贱的方式,陪最刁钻的客人,比如对她最恨之入骨的江景焕。
她在这里陪酒赔笑,甚至是迫于生计卖色卖身。
可她绝不曾想过,那个已经死去的陆宁,如今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眼前这女人,实在是太像了。
身后的经理看她不动,走近了低怒出声:“叫你没听见?要么滚去林小姐那侍候着,要么从朝歌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