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的缘故,陆宁身体有些发软,用力甩了几下,才甩开了宋知杰的手臂。
她眸子里如同蒙着层雾气,加上包厢里光线不算大亮,看东西带着些模糊。
但也不难看出来,她此刻看向宋知杰的视线,满是厌恶,是一种面对着极度恶心的脏东西时的厌恶。
在宋知杰不依不饶地再次伸手过来拽她时,她看出来旁边的服务生不敢插手,摸过手机想打个电话。
宋知杰眼疾手快地俯身将她手机夺了过去,随即是陆宁酒意上头,抄起了桌上的红酒瓶,就对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叫你滚开,你听不见吗!”
瓶子砸到肩上的一道闷响,猩红的液体沿着宋知杰衣服领口,流到了他身上和衣服上,顷刻一片狼藉。
宋知杰气得红了眼,咬牙伸手就要用蛮力拖走陆宁。
服务生这才看不下去了,只能上前不安地劝阻:“宋先生,请您冷静一点,这毕竟是宫先生的包厢……”
“我管它什么地方?这北城就没我牧家待不得的地盘!”他语气猖狂得很。
自从跟牧家相认,他就最喜欢将“我牧家”挂在嘴边。
至于之前被他叫了几十年爸的那个宋瑞,如今他是半个字都不提了,如同是多么耻辱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瑞也气得不轻,但无奈有时候也还得靠着他从牧家捞点好处,也不能说什么。
宋知杰丝毫不把一旁阻拦的服务生放在眼里,发红着眼睛就要再去拉陆宁。
伸过去的手刚碰到她衣袖,服务生就跟见了鬼似的,连退开了好几步,看向门口一阵风一样过来的人。
宋知杰刚察觉到异样,肩膀就猛然被人从身后拽住,猝不及防地力道,让他整个人没有半点防备地被甩了出去。
身体落地的一声闷响,头狠狠砸在了沙发脚上,宋知杰痛到眼前一黑,随之而来地是巨大的怒意。
自从回了牧家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他哥,就没哪个不怕死的,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他今天非扒了这个人的皮不可!
宫和泽嫌弃地“啧啧”了两声,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爬起来的人。
也没去多管宋知杰,他不轻不重地说了服务生一句:“弟弟,站这里也干点事啊。”
那服务生白着脸连声赔不是,实在是这种事,他除了劝几句,也没法多管。
宋知杰那人脾气差得很,而且特别小心眼,他要是回头报复起来,他一个小服务生怎么可能扛得住。
宫和泽回身抽走了陆宁手里的威士忌:“别喝了,说了扛不动你,再喝我叫你宋医生来领人啊。”
喝得醉意很重了的人,不满地抬眸瞪他:“你叫一个试试!”
“好好好,我怕了你。”宫和泽举手认输。
身后爬起来的宋知杰,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如同什么被激怒了的兽类。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人捧着恭维着,整个人也飘了,就是重话都听不得一句。
现在居然被人这样云淡风轻地打趴在地上,他气得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咬紧了牙关冲着宫和泽就扑了过去。
宫和泽有些不耐烦地回身,往旁边侧开了一步,躲开了他砸过来的一拳。
“还来啊,先回去养养伤吧。”
宋知杰满肚子的火气和不甘,算是被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手脚并用不断往宫和泽身上怼。
宫和泽躲了好几下,终于躲得忍无可忍了,上手抓了他怼过来的一只拳头,将人一个过肩摔甩了出去。
宋知杰砸在地上直哼哼,气得想杀人,这一次使了老半天劲也没能爬起来。
宫和泽有些嫌弃地拿了手帕擦手,睨着地上滚来滚去的人。
他脑子里想着,宋知杰刚刚油腻的一双手,去拖拽陆宁的手的那一幕。
要不是他是宋知舟的弟弟,真想解气点再揍他一顿。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真不知道牧董事长怎么就买一赠一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沙发上醉醺醺的陆宁,缓缓抬眸看他:“什,什么买一赠一啊。”
宫和泽抽了张支票给那服务生,嘱咐了一句:“把他弄回去。”
再走过去将陆宁拽起来:“白菜,走,师兄带你买白菜去。”
走出包厢,灯光的照射下,陆宁一张脸更显发红。
她五官生得极好,微卷的长发海藻般披散开来,这样喝得醉醺醺的模样,看着格外勾人视线。
宫和泽素来爱挑她的刺,却唯独这张脸,还真没挑出刺来过。
不时有同样喝了点酒的男人,从走廊上经过,眼睛直勾勾地往她这里看。
也有经过的女人看她一眼,再偷瞄宫和泽一眼,酸溜溜地不屑低语:“装的吧,一看就是傍上大款了。”
宫和泽被不断投过来的视线弄得有些心烦,看她穿着高跟鞋走路一晃一晃地,简直跟蜗牛爬行没什么区别。
耐着性子跟她爬行了一段距离,他终于忍不了了,将她横抱起来就大步往电梯走。
酒精发热的缘故,她额上冒了不少汗,黏在头发上很不舒服。
没力气抬手将头发拨开来,她迷糊将脸挨到他大衣上,想将垂到了脸上的头发蹭开来。
宫和泽身体僵了一下,腾不出手来制止她乱蹭的脸。
身上温度往上走,他有些懊恼地停到电梯门外,只能将人先放下来。
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是好几个要出来的人。
最前面的两个人,是薄斯年跟舒念,应该是过来生意上的应酬。
宫和泽人刚放下来一点,保持着一个颇为怪异的姿势,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大堆人。
跟在薄斯年身后的几个老总,识趣地只当没注意到陆宁,带笑打着招呼:“宫总,真是巧。”
素来都传从不带女人过夜的宫先生,这架势,可不像是送人回去这么简单啊。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眼前喝多的人是薄斯年的前妻,心里都不知道已经编排出了、多大一出八卦好戏了。
宫和泽将人放下来,再伸手扶稳了陆宁,这才应了一声:“巧。”
薄斯年注意到陆宁,面上疏冷的表情散了。
本是打算直接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的,出了电梯,他却感觉迈不动步子了。
其他人连带着舒念,都识趣地先离开了。
薄斯年看向宫和泽,问了句废话:“她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