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权醒来，发现自己额头上有一罐包着毛巾的矿泉水，身旁还有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头，他揉了揉那颗头，把乱糟糟的长发弄得更乱。

　　「唔……你醒来啦。」乱长发的主人柳微光抬起头，睡脸惺忪的样子让张宇权发笑，但是因为喉咙太乾，他根本笑不出来。

　　「水。」张宇权勉强挤出一个字。

　　「好、等我一下噢。」柳微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顿时感到一阵抽痛──刚才跪坐在地板上睡着时，坐姿不良导致现在脚麻，哭哭。

　　看着柳微光以蜗牛的速度向目标物移动，张宇权忍不住替她感到忧心。

　　「喏。」过了一分十三秒，柳微光终于成功拿了一杯水给张宇权。

　　「柳微光，」张宇权喝下那杯水之后终于可以说话。「你怎么在这里？」

　　「是许德平学长拜託我来的，说你一直打电话给他，回拨却不接。」柳微光回答，「结果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板上，还发烧。」

　　「谢谢你，柳微光。」张宇权虚弱一笑。当时他好像脑子真的烧坏了，忘了许德平回老家去，一直夺命连环call想叫他帮忙，好险柳微光发现了他。

　　「呵呵……不客气啦。」柳微光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回应，「除了学长你太重我搬不动，还有冰箱没有冰块这两项，其他都很ok的。」

　　「冰箱没有冰块啊……」张宇权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学长你要不要吃点稀饭？」柳微光问，「是我煮的，养身健康又好吃！」

　　「稀饭？」老实说，张宇权对这东西没什么好感。

　　「生病就是要吃稀饭啊，要不然要干么？」柳微光理直气壮的表示。

　　「呃，好。」为了学妹，他就勉为其难吃一回吧。

　　柳微光帮张宇权盛了一碗稀饭，暗自祈祷不会太难吃。每次黎萱都说她的手艺「不可领教」，但是煮稀饭……应该还好吧？

　　张宇权走到餐桌旁坐下，瞪着眼前这碗稀饭，默默地拿起汤匙，脸上面无表情，好像这碗稀饭是毒药一样。

　　这时候柳微光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害她差点直接笑出来。

　　张宇权以极缓慢的速度吃下了第一口，然后瞄了一旁战战兢兢的柳微光一眼，「你没下毒吧？」他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学长，怎么可能？」柳微光笑了出来，刚刚憋笑害的她肚子好痛啊。

　　「看来你煮稀饭的功力还可以。」张宇权说完又吃了一口。

　　「对吧对吧，我没有这么糟对不对？」柳微光凑到张宇权旁边，寻求他的认同。「黎萱每次都说我煮的饭很难吃……」

　　张宇权挑眉，「柳微光，看来你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吃稀饭了。」

　　「我、我还会煮泡麵！」张宇权看柳微光的表情，说的好像煮泡麵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伟大，真好玩。

　　「看来稀饭比较适合你，柳小姐。」张宇权假装自己是权威医生宣告道。

　　「齁，你这病患装什么医生啊？」柳微光嘟起嘴巴抱怨。

　　张宇权没回应，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吃那碗稀饭。

　　等张宇权吃完，柳微光很顺手的拿他的碗去水槽。「柳微光。」

　　「嗯？」柳微光停下动作，回头看叫她的张宇权。

　　「是德平叫你来的，不用洗。」张宇权说。

　　「啊？」柳微光愣了愣，「喔，我只是……习惯而已。」

　　「你放着就好，我晚点会洗。」张宇权重申。

　　「好。」柳微光把那个碗放进水槽，洗洗手就走出厨房，免的张宇权又要讲第三次「不用洗」。

　　「学长。」柳微光走到张宇权旁边，「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就是……」柳微光犹豫了一下，同理心跟好奇心像天使与恶魔一样在脑子里交战。问？不问？

　　「怎样？」张宇权对于她的犹豫显得不耐烦。

　　「啊唷，你不要催我啦！」柳微光抗议。「我是想问……谁是季欣？」好奇心战胜。

　　张宇权的笑脸瞬间垮下来。

　　「为什么问这个？」张宇权的语气变得很冷淡，像整个人结霜一样。

　　「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叫这个名字啊……」柳微光看见张宇权的态度大转变，顿时感到心虚。

　　「柳微光，你不要问。」张宇权的眼睛瞇成一条线，「那不是你可以问的问题。」

　　「我、我很抱歉。」柳微光踉蹌倒退几步，低头道歉。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张宇权冷冷地说道，「慢走不送。」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柳微光用力的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你这白痴。」她低声咒骂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张宇权是这种可怕的表情，脸上完全没有笑，冷漠的像机器一样。

　　她甩甩头，走出张宇权的公寓，回到自己公寓里。

　　「柳微光，你真是糟透了，糟透了。」

　　「总经理，这是您上次吩咐要查的人。」秘书将一份资料放到东方暻的桌上，说道。

　　东方暻拿起那份文件翻了翻，「辛苦你了，出去吧。」

　　「总经理，还有……」

　　「还有什么事吗？」

　　「上次您要我安排的饭局已经乔拢了，是今天晚上七点。」秘书说。

　　「我知道了，把地址给陈司机。」东方暻指示。

　　「好的，总经理。」秘书说完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东方暻看着刚才秘书拿进来的文件。「柳微光……是她的名字吗？」他扯了扯嘴角，那孩子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我喜欢你。

　　──呃，谢谢？

　　──我知道你心中有别人，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能，阿权。对不起，我不能。

　　张宇权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吸气，又来了，回忆又回来了。

　　季欣的话一次又一次重复在他的梦里，糟透了。

　　季欣拒绝他的剎那，就像世界瞬间变成真空状态一样，他无法呼吸，只感觉到痛苦。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但是总是会想要把所有过错怪到季欣身上。

　　他又想到柳微光，他不该对她发脾气。

　　「为什么什么都不对！为什么！」张宇权想大吼，但是喉咙乾燥讲不出话，只能让眼泪顺着脸颊从眼角滑下。

　　他伸手拿起手机，打开脸书。

　　季欣更新了她的近况。

　　「有时候事情就是无法两全其美，但是希望你能继续微笑。」

　　李芊忆、张廷海和其他二十四个人说讚。

　　张宇权看着这则贴文，苦笑着。

　　「反正她也不是在讲我，少自做多情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忘记她，忘得乾乾净净，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敞开心胸接受下一段感情，而不是卡在过去留下的阴影里。

　　打开line，他发现季欣换了个性签名。「forgetall.forgetme.」

　　他屏住呼吸，在自己的个性签名上打下：「butistillmissyou.」

　　想谁，你很清楚，对吧？